第二日一早,迎chūn果然去与凤姐商量。
凤姐一时有些诧异,道:“我瞧着你身边只有司棋顶些用,你把她放出去,身边不是没人使了?”
迎chūn笑道:“正是她处处为我,我才想为她早做打算,她的年纪也不小,不想耽误了她。”
她停了一下又道:“我有一次听父亲说,他那儿有个叫潘又安的小厮,算起来是司棋的表亲,为人老实伶俐,我想着倒不如把司棋许给他,让他们亲上加亲,好歹他两人都在府内做事,也不妨碍平日里司棋还到我那儿去。”
凤姐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迎chūn平日里不爱管闲事,如何知道一个小厮的名字,想来其中还有别的原委。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是迎chūn的丫鬟,她既然有了计较,自己也不多事。
“那这也算是件喜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若是老太太,二太太问起来有我呢,”凤姐应承道,“只是你身边少了个人,我前儿瞧着林之孝家的闺女不错,回头我把她调到你那儿。”
迎chūn道了谢,又跟凤姐说了会儿闲话,看着大姐儿愈发可爱,忍不住逗弄一番。
一时问起贾琏这段时间怎么老是不在家,凤姐笑道:“说来也是巧了,前两日有个刘姥姥上门来打秋风,碰巧让咱家二爷碰上,他听说刘姥姥庄上收成不好,就动了心思想买下那块庄子。”
“这人还真奇怪,自从上次被大老爷训了一顿,如今事事上心,每日里也忙的不落脚,倒是出息了些。”
“二哥知道上进,那不是你以后的福气?”迎chūn取笑道。
而两人口中的琏二爷如今正恭敬地站在路旁,贾赦与董谦佑如同田中老汉一般盘腿坐在地头,看着远处不断有衣衫褴褛的人进到庄子里。
“如今这庄子里已经有多少人了?”董谦佑问道。
贾琏抬头看了看,道:“大约摸有五六十个,按姨爹说的,最多收一百人,其他的都到别的庄子上了。”
董谦佑点点头,贾赦叼着一根糙根,眯着眼问:“这么多流民你的庄子上能收的下吗?”
“不是还有你的庄子吗?”
贾赦扶额,“那也装不下!何况哪有那么多银子供给他们吃喝?”
“谁说我要供给他们吃喝了?”董谦佑捋着胡子,“等他们安顿下来,就去做工,以工换食。”
“对了,可有闹事的人?”董谦佑转头有些不放心地问贾琏。
“之前有两个,不过您留驻的那十个好手,身手非凡,一下子镇住了。”
贾琏抹了一把冷汗,当时有个男人仗着魁梧,就要抢东西,有个黑衣人一招把那人给摔趴下,还出手把他的腿骨一节节折断,地上那人叫声凄厉令人发指,黑衣人却似乎没听到,继续下手,那心狠手辣的模样立刻镇住了所有人,再也没有敢闹事的。
“姨爹,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董谦佑轻笑一下,“是八旗军的人。”
眼看着天色不早,董谦佑就站了起来,道:“只怕陈太师这会儿该在家中等我议事,就先回了。”
贾赦点点头,道:“有事帮忙尽管找我。”
董谦佑没回头,只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看着那尽显飘逸的身影,赦大老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琏儿,你爹我和你董姨爹谁好看?”
贾琏……谁来帮我收走这老小孩儿?
今秋,东海岸涨水淹没了许多地方,这几日陆陆续续有流离失所的百姓往京城赶来,皇上命工部尚书安顿流民,并派人前往东海岸赈灾。
董漾辰知道有洪灾后,立马让人制作了两个大幅帛锦挂图,如同条幅一般挂在邀月楼门口左右。
左边一副写着一首诗:
辛苦遭逢起一经,gān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右边一幅是一首词: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huáng,右擎苍,锦
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she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she天láng。
一副字上画着一只铁杆láng毫,另一副画着铿锵铁弓,在门口还放着一个大招牌写着:评诗择魁,所获钱财将捐为赈灾之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