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一时语塞,她说得好像也没错。这样看来,成亲似乎没什么必要。
“……就算对你自身没什么影响,你也不怕旁人闲言碎语吗?”
这牛雪卿也想过,在现代,终身不婚也常常为人诟病,更何况是这个时候。
“那我就活得好些,让旁人没得可挑剔。”牛雪卿道。
她有两个姨,都是年纪不小了,也没有结婚。其中一个天天抱怨为何嫁不出去,埋怨大家不给她介绍。于是所有的亲戚提起她来,都是唉声叹气,个个劝她别再挑了,赶紧嫁了要紧。
而另一个,差不多的年纪,却活得风生水起。之所以不嫁,只是因为喜欢自由。常常研究手工,又喜欢独自一人,背着包说走就走。没有了家庭的羁绊,大把大把的时间任由自己支配,想玩儿什么玩儿什么,比起家庭美满的女人丝毫不差。于是也没有人催促她成家,因为现在的她已经很圆满了。
牛雪卿想,如果她也能做到后者,即便这个时代的包容度要更低一些,也总还是可以不被大家议论的。
“你可要想清楚,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看仁宗面色凝重,牛雪卿便道:“我先下的确是想清楚了。不过就算没想清楚也没什么啊,我随时后悔,也为时未晚。”
“你现在年纪已然不小了,只怕等你后悔,便无人珍视你了。”仁宗语重心长。
“……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牛雪卿倒是实在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了。不过她自己知道,是不会有反悔的那一天的。
仁宗顿了顿,轻声道:“即便是你不再年轻,宫门也为你敞开。”
话语虽然隐晦,牛雪卿也能明白其中意思,心中微微动容。仁宗对她是有感qíng的,只可惜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时,今月跳上桌子。
牛雪卿将它抓过来:“今月,给圣上行礼。”
小兔子真的将两只爪子搭在一起,虽是巧合,却引得仁宗发笑。
“这似乎与朕上次来时,在你院中看到的那只兔子不是同一只?”
“那是爰爰。”牛雪卿神色如常,“它已经不在了。这是今月,是我和展大人的定qíng信物。我希望,它能多陪我一些岁月。”
仁宗不知,这个“多”是比起爰爰,还是比起展昭。
送走仁宗,公孙舞同牛雪卿说话。
之前牛雪卿失忆之时,仁宗来看过她的事,公孙舞是知道的。她当时有些猜测,今日见仁宗对牛雪卿这般态度,便证实了她的猜想。
“阿雪,圣上……”
牛雪卿点点头承认:“之前在成都的时候,同圣上相处了一段时间。圣上对我,大约是有些友谊之外的感qíng的。”
“那你是觉得,圣上没法同展大哥比么?”
牛雪卿点头:“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没办法同展大人比。”
这毕竟是累世qíng缘啊!怎样的感qíng能超得过呢?
“那你方才说的,再不打算嫁人了,是真的么?”
“是啊。自己也挺好的,如果不是嫁给爱qíng,哪来的必要,必须同旁人一起过一辈子?”
“嫁给爱qíng?”公孙舞一个北宋的女孩,真的不大能理解独身还有“爱qíng”的含义,她就觉得,自己一个女孩,这辈子就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嫁给喜欢的人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也是佳话。
“你有喜欢的人吗?你想想,和喜欢的人过后半辈子,每天挽着他的手,看朝霞,看落日,为他洗手作羹汤,同他风花雪月,柴米油盐,开不开心?”
公孙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白衣翩然,同她一起看着阳光一点点落下地平线,惟留晚霞余晖,便只剩“岁月静好”四字。
“再想想你与并不熟识的人举案齐眉,可还有如此意境么?”
公孙舞也试着想象,但未曾谋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共赏晚霞的景象。
“其实,也许成亲之后,两个人也能慢慢培养出爱qíng,但毕竟只是也许,我是不愿冒这个险的。但这只是我要嫁给爱qíng的原因,不是我不愿再嫁的原因。如今,我只想自己一个人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的爱qíng,已经全部在这里了。”牛雪卿摸摸锁骨之间的位置。公孙舞知道,那里是展昭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