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突然扎了一下,痛得很。他努力地提醒着自己还在做着翻译的工作,要有专业素质,不能分心。即便是为了折颜。
可偏巧就在这个时候,白浅抬起了头,随手理了理落在额前的头发,再又将几缕散发别到了耳后。她有些不自信地抬起了眼,征询地看着他。墨渊只觉得自己在四目相对的这一刹那,已经完全沉沦在那如水如波的眼眸里了。
☆、第二十九章
白浅发完言,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微微喘了口气,便戴上了耳机。从耳机里传来了墨渊的声音。
白浅的同事里有人英文很好,也有人需要用中文来讲。所以耳机里时而传出中文,时而又是英语。而墨渊的声音铿锵、顿挫,虽然只是说话,但却宛如乐声。白浅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墨渊,但却一直听着他的声音,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今天这个会议确实重要,关系到SL公司与GA公司未来的大投资合作,甚至也关系到白浅自己的职场前途。如果把它比喻成是战场的话也不为过。而白浅自己的冲锋陷阵,只是打了一场最轻量级的小仗,而墨渊则是真正的战神,驾驭着整个战场。无论是公司的介绍,或是技术方面的专业分析,都需要经过他的翻译和转述。他是双方之间的桥梁,更是彼此之间沟通的润滑剂。虽然能否说服GA公司靠的是SL公司各位同事的讲述,但从很大程度上说,也依赖于墨渊。
而对于墨渊,无论什么内容,何种语境,汉语或是英语,他皆是驾轻就熟,从容不迫,处乱不惊,游刃有余地见招拆招,把整个节奏稳稳地纳入到自己既定的计划中,直至将对手降服。白浅忽然明白了折颜为什么要把墨渊搬来帮忙。
会谈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GA公司已经完全被SL的presentation所吸引,关注点由劣质牛奶转向了具体的合作细节,所以一直谈到晚饭后才告结束。
折颜知道大家累了一天,便提议一起去酒吧坐坐,算是一种放松。有小孩的几个同事纷纷推辞了。墨渊也要走,却被折颜一把拉住了。充当会务的晓玲则拉住了白浅。
于是,他们四个人坐上了折颜的车,驶进了青丘的夜色。白浅的心一直在起起落落。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墨渊坐在副驾驶座位,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
白浅努力地不去看他,把脸转向了窗外。折颜在这时打开了车里的音响,放了一首法语歌。白浅本来很讨厌这种听不懂歌词的**歌曲,但这时却突然感觉听这种歌能够让人轻松不少。对歌词的全然不解刚好可以让她什么也不想,由着那缠绵舒缓的调调在耳边轻轻地响着。
眼前是青丘夜晚的街道。微渐透明的夜空退散了白天的污浊,chūn天的脚步则稳稳地向这城市迈进着。白浅总感觉自己与这座城市,就好像现在这样,隔着一层玻璃窗。她能够把那个世界看得真切,但在想把自己融进去的时候,却总会遇到一堵无形的玻璃墙。而她越想跨进去,这堵无形的墙便越会把她弹开,弹得她好痛,弹得她头破血流,浑身是伤。青丘如此,夜华如此,而墨渊,也是如此。
只是她仍然会忍不住地看看坐在斜对面副驾驶座上的墨渊。他此时正直视着前方,右手轻轻地敲着窗,随着那首歌慢慢地哼唱。
“墨老师,你的英文好棒,今天把我们大家都佩服坏了,真是眼界大开。”晓玲在车内说着,花痴得满眼放光。
“他可是我特别请来的翻译。”折颜笑着在一旁解释道。
墨渊则只是含蓄地淡笑:“也还好,我在英国读的书。”
“怪不得,你的发音太好听了,是伦敦腔么?”晓玲继续着她的花痴。
“真正的伦敦腔并不好听。又垮又土的,大家崇尚的其实是标准英音。”墨渊一面解释着,一面回过了头。白浅刚好也在这时回过脸来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各自心里一热,分别扭过了头去。墨渊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
这一路好像很漫长。漫长中又带着尴尬。终于,折颜减速停车了。
白浅发现折颜确实很懂生活,而且也很有qíng趣。这间酒吧很有特色。完全采用了木制的结构,很有欧式的复古风格。几个人脚下踏着吱哑作响、故意做旧的木制地板,一路走过去,捡了靠窗的位子坐下。
突然而起的键盘声把白浅吓了一跳,寻声望了过去。在电子琴后面站着一个年轻人,细眉长眼,长得gān净利落。白浅这才意识到,原来酒吧里有一个小乐队在弹唱。他们唱的是时下的一首流行歌曲,可惜那乐队的主唱太圆滑,虽然唱得好听,但却听不出半分的诚意。倒是那个键盘手给白浅留下了颇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