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红)典狱司_作者:江岸/江淮沿岸(15)

2017-12-11 江岸江淮沿岸

  又做噩梦……这回赶在那柄军刀cha在我胸口之前醒来。冷汗狠狠的出了一身,握着拳许久不得乎静?眼睛一跳一跳,眼眶酸疼。

  紧绷的神经让喉管不住收缩,呕吐的yù望愈来愈qiáng烈。难过的用额头抵上冰凉的墙面,肠胃蠕动,没什么东西能吐出来,只能一下一下gān呕着。

  铁链哗啦哗啦抖开,有人推了铁门。

  “听说不肯吃东西?”

  张启山。

  还未从梦境中缓过劲,只觉心惊ròu跳。

  对他的感qíng之混杂多变,不能转化为口语讲述出来。

  我欠他一条xing命,所以他对我做什么……甚至要了我的命都是qíng理之中?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过去,从前的温存和执念如幻象般停留在旧时,现在他对我……除了让我想到“赎罪”二字再无他念。每一鞭,每一次贯穿,每一句话……都是救赎。

  呵……很变态是吧?居然会对施虚者产生感qíng。旧qíng新怨,混杂如麻。

  “二月红。”他叫我。

  抬头看那不甚清楚的脸面,长久不见光的眼睛对那提马灯十分抗拒。夜视力极好,甚至能看到他大衣领子上黑色的絨毛,被光染一层橘。

  “吃饭,听话。”

  就是现在,他对我善良的一瞬间……挣扎着。欢好后从尾椎到脖颈的抚摸,抱我去清洗;吗啡不经他手;携汤品药膳;犯瘾后昏迷,身上披著他那件黑大氅,证明他来过……无一不使心中留念波澜。

  他蹲下解开我肩膀胳膊上的缠绕的铁链,离开冰凉的地面,被拥进溫暖的大氅里。

  “张嘴。”一勺子药膳味道的汤递至眼前。我不知他究竞是什么意思,不许我死,不许我好好活;不许我健康,也不许我无力至虚脱。瞟了一眼白瓷勺,带著梦境残余的抗拒伸手挥落。

  “不识好歹。”紧接著大腿狠狠挨了一巴掌,咬住下唇,疼,真的疼。不用看,定是红了一大片。

  “唉,再忍两天,过了劲儿就放你出去。”

  戒吗啡的痛苦,是任何一次行刑都无法比拟的。头痛yù裂的感觉,想想该如何形容,嗯……类似子用生锈的铁勺子一勺一勺的挖脑。而头晕目眩则更加好说明,双眼对不住焦距,恶心的眩晕感从胃里升腾,非得吐gān净才算完。身体上的疼痛更是被放大了数十倍,往昔的鞭伤,烫伤,关节痛,甚至针眼都一抽一抽的欺负人。

  我最怕的,莫过于思想混乱,和梦靥。当两者相jiāo加时便是最易崩溃时刻。

  夜半醒,红雪满落,青雨瓢泼。连季节都会混淆,梦魔抓住记忆的小辨子,脑袋里轰响。最心寒不过一梦南柯,分明不舍……从前我付出过的感qíng,笑过的每一个风花雪月,一帧一帧不由分说呼啸而来。管经有多快乐,此刻便有多难过。

  我理不清自己的感qíng。他张启山不是一个大意的人,却敢背对著我躺睡整夜。可往往这样的夜晚我最是清醒。

  坐在chuáng沿捏著挑烟膏的铁签子,挑挑马灯里的烛心,影子在墙上战栗,鸦片的味道扩散开,温暖甜腻。感受着手心中逐渐升温变烫的铁签……若是这东西从后心捅穿……怕是成再难成活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能杀他!

  签子扎破手指尖,血珠渗出来,浓浓的。接著便散了形状,一团一团落在地上,渗进水泥。

  为何……?

  握着签子刺穿虎口,疼得握住拳,镇定下来。

  因为……因为原本就欠他qíng,若是再伤了他,简直就是……罪孽深重。

  后来的日子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冬季。有一天他站在我面前吿诉我,能出去了,二月红,我带你走。衣不蔽体的被裹进大氅里,有力的臂弯横抱着我撑着所有重量,吃力的环住他的脖子,终于出了这戒毒室,得以重见天日。

  是个yīn天,门外下着雪,他抱我穿过石子路,经过圆形拱门时我央他多停留一会儿,我不怕冷的。

  伸出手掌接着细碎的雪花片,寒冻像舌头一样从指尖舔上来,苍白无血色的手心不一会儿就冰凉的透彻,以致接住的雪不再融化。他扯过披风裹住我的胳膊,暖和的里子,刮蹭着湿漉漉的胳膊。

  睁开眼吞咬这正常的世界:没有铁链,没有血染的纱布,没有晃悠的马灯,没有酒jīng的味道——真想死在这里,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