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温婉一笑道:“姑娘待我们就如她的家人,从没把我们当下人看。我们也当是亲人一般。”
黛玉倚在chuáng上,接过碗咦道:“这药清清白白的,里面却有几味世上难寻的,像天山雪莲,千年人参,配以千年灵芝,还有百花粉,我虽不大懂医,都是极上乘了。”
道长捻须笑道:“姑娘说对了,这些原都是少王爷特意送给姑娘的,姑娘没吃,到这府里,少王爷问到你的丫头,那丫头全取出来,给姑娘服了。不过,姑娘只一眼就看得出来,却是让我意外?”
黛玉如水的眼中一丝感激之qíng道:“让道长和少王爷费心了,道长给黛玉下些普通方子,这么名贵的药材,黛玉受不起。”
道长摆手道:“那可不行,你若不领qíng,有人可要心口痛的。”
黛玉倏然间收了笑容,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逸出樱唇。心中只道:何苦又牵连了他?
道长见黛玉今日jīng神尚好,便告辞出来。
彼时北静王老王妃已知黛玉醒来,亲自到别院来看望黛玉。
黛玉尚不能下地走动,身在chuáng上告了失礼之罪,老王妃按她躺下,面上带着慈爱之意,看了黛玉气色,虽病如西子,依然是韶颜雅容,明眸皓齿,与水溶一般神清玉骨,微笑道:“躺着就行,不要动。玉儿脸色好多了,不像前几日苍白得吓人,我也能安心了,总算没有辜负老太君的托付。”若能见她与爱子心生qíng意,两事并做一事,她才更能把心事放下。
黛玉不明所以,老王妃未再多言。
老王妃又安抚黛玉,说了些让黛玉安心的话,命她只管住着,好好养身子。
老王妃的热qíng,让黛玉的心有了一丝暖意,没有亲qíng,却仍有人关心她,她诚心谢过老王妃,因离贾府弃她而生的寒意才淡了些。
当天晚间,月上柳俏头,紫鹃放下紫纱缦帐,黛玉与紫鹃同榻而眠,黛玉连睡了多日,此时没有睡意,便问紫鹃道:“紫鹃,我们是如何到得王府?”
紫鹃转过脸来道:“姑娘那日倒在竹林,我们都慌了手脚,北静王老王妃正好经过潇湘馆,老王妃便请少王爷来看过,少王爷给姑娘服下护身丸便匆匆离开了。”
随后缓缓道出黛玉昏迷几日里贾府里发生的诸人诸事,直到天方露白。
原来那日宝玉晕过去,贾府顿时乱成一团,贾母忙不迭地请了平日为她治病的王太医来,请他为宝玉诊治。
王太医看了直摇头,说是回天乏力,贾母与王夫人哭做一团,彼时雪雁便来回老太太说黛玉晕倒之事,贾母惊闻到她的两个玉儿命悬挂一线,qíng急之下,登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躺倒在chuáng,一病不起,竟是中风。再醒来时,已是言语不清,行动不力。
王夫人qiáng打jīng神,再请那道人来为宝玉作法,又请了王太医给老太太、黛玉诊治,王太医为三人一一看过,说道:“老太君一辈子刚qiáng,心痛最心爱的孙子、孙女,一时急火攻心,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些,但要痊愈且难。这位姑娘素来体弱,如此气息微微,与令公子同样无可救治了。你们还是早做准备吧。”
对于黛玉命不久长,王夫人早有预料,如此到了这一日,不免心中也一痛,落了几次泪。到底黛玉是在她身边长大,怎么说也有点感qíng,便吩咐了一声,需要什么尽管来取,再也顾不得多管,一心扑在宝玉身上,无论如何想救得宝玉。这也怪不得王夫人,毕竟人家母子连心,她是作母亲的,心只装着自己儿女,宝玉是她身上的ròu,宝玉的安危,怎能牵着她的心。黛玉既已没有好的指望,对贾府的未来便也没了作用。
倒是凤姐到潇湘馆来看过,见黛玉没有生机的样子,恐怕也拖不了几日,哭着与李纨、紫鹃等人一起,为黛玉换衣,备了棺木。她听人说道,先备下这些,说不定能冲一冲回魂。倒是迎chūn及时赶回,史湘云已哭得泪人一般,她一边照顾史湘云,一面要跟来的下人给孙绍祖送信。
而难得一见的却是袭人,袭人不敢进屋,知道紫鹃、雪雁会拦她,她只坐在院中,无声地落泪,那脸上也憔悴了许多。如今,她心力jiāo瘁,心中担忧宝玉,却不得靠前,愧对黛玉,连补偿的机会也没有,只怕今生再无机缘可解了她心底无限的歉意。
----宝钗哭黛
二宝成亲第二日,宝钗敬了茶,由莺儿扶着来到潇湘馆看望黛玉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