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白她一眼,紫鹃笑道:“姑娘若只任xing,紫鹃只好请王爷做一双特制的鞋,让姑娘可以穿着在凉地上走。”
黛玉闻言,嗔她一眼,还是起身回到chuáng上,倚在chuáng上。
却说水溶急步出了园子,掩上绿藤,关好门,驻足歇阵,方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一条石路,又推开一扇门,进了一间满是书的房间,原来这里也是水溶的书房。孙绍祖与卫若兰等人守护在这里。见水溶走出,迎上来,水溶摆手,自己坐下,调息运功。
那水溶自回魂以来,过去了这几日,体力恢复了七成,日间又要上朝处理国事,难免有些不支。
约半个时辰后,水溶长舒一口气,立起身来卫若兰与孙绍祖正要上前说话,只听门外声音轻柔的声音道:“表哥,回来怎么不来看我?”声音未落,摇摇摆摆由使女扶着走进一女子,淡施脂粉,长裙曳地,不胜娇弱。
水溶眉头轻皱,淡淡的笑容道:“表妹好些了吗?我这里事多,还未来得及去看你。”
那女子为水溶远房表舅之女,闺名止桥宛,北静王老王妃因她乖巧可人而对她喜爱,今年夏初,她父母赴外地上任,北静王老王妃便留下她,免她受奔波之劳。这几日受了风寒,有些虚弱。
止桥宛微喘了一阵,平了气息道:“表哥,桥宛真的没用,走这一点路都吃不消。我也是惦记着表哥,自我能下地,表哥就多日没来看我了,早知道,我还是躺在chuáng上的好,那样,表哥还可以天天来看望我。我知道表哥忙着公事,没空来看我,又担心我的身体,所以为了让表哥放心,我才亲自走来和表哥打声招呼的。”
说罢眼圈一红,忙低头用帕擦着眼睛。
水溶低声道:“表妹快先坐下。”水溶轻轻避开身子,与她拉一距离,扶她入座。
送她到椅子前,水溶退开两步,才道:“若有了空闲,我就去探望表妹,表妹要好好养病,免得表舅舅、表舅妈人在外地,还惦记着你。”
止桥宛点头,缓缓坐下道:“还是表哥关心我,我看看表哥就走。”
视线正及水溶腰间,见一白色玉带莹莹弱光,她从未见过,却不便问。
四下望去,见只有孙绍祖等人,咦道:“水棠她们人呢,怎么不见她们,没她们在你身边照顾你怎么行。”
水溶不答,止桥宛转回头来,忽指着水溶身上腕上血迹娇呼道:“表哥衣服怎么透出红色?”缓缓站起来细看道:“好像是血。”
水溶心中一惊,心下想道:怎么又渗出些,偏让她看到。
止桥宛身子一软,手抚住头,委在椅内道:“表哥,我怕见血。”
水溶拿眼看卫若兰,卫若兰忙上前来扶住她,止桥宛一脸关心道:“表哥在哪里受了伤,姑妈知道吗?要不要紧”
水溶皱眉道:“这点小伤,不要让我母妃知道,免得她担心。”
止桥宛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替你瞒着她的。”
水溶回身寻卫若兰道:“卫兄,先送表妹回去。”
止桥宛顺从地直起身来,瞥一眼卫若兰,卫若兰一双虎目望着她,伸手请止桥宛先行,止桥宛扭身走出书房。
水溶方松一口气,以右手抚着缠在腕上的那方素白丝帕,心中一缕柔qíng。方才那个弱骨纤质的女子,忍着怕见血的神色,玉面带泪,颤抖着手为自己缠上丝帕。他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柔指轻触。
再说傍晚时分,下起了粘人的秋雨,丝丝缕缕不绝,黛玉取了本医书,坐在书房外雨荷亭内读书。黛玉没有意识到她如今读医书成了自觉,昨日见了水溶受伤之状,便一心要把医理弄透。她私心以为她敬重水溶,能为水溶做的,也许只是为他疗伤。
斜风chuī来细细秋雨,也送来一阵阵凉意,黛玉望向亭外,看秋雨秋景,不由痴住。
黛玉自来敏感多愁,因身世际遇,常常伤chūn悲秋,感花谢泪落,见鸟飞伤神,此时远离贾母,仍是一身漂泊,望着秋雨绵绵,更觉伤心之意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眼角露珠滑下,一滴滴落下来,模糊了双眸。
那府里还有她惦念的人,有她的外祖母与湘云姐妹们,可此时她不想回去,她的身子柔弱动不了气,她也觉得她不能心平气和去面对二舅妈的无qíng。她更不想见宝玉。
亭外水溶撑伞大步走近,见亭中黛玉独坐,娴静优雅如娇花照水,那景如在画中,不由人心恍然如梦。水溶心中十分留恋冥界的那几日,他与黛玉相对、相助,黛玉并不避他,他可以看着她,体会着她的柔与韧。如今回到人世,他们反变得生熟,二人处处守礼,他想见她,反而多了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