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方知从前都错,是不是太晚!
回身压下心中叹息,却看到远房表妹止桥宛拖八幅长裙立于书案前,手持画卷仔细端祥宝玉那幅画,心上不悦,面上平静如常,却隐着一丝清冷,说道:“表妹,不在房里歇着,这样到处乱跑。”
水溶大步越过她身旁,微止息忽略她身上袭人的暗香,在书案前端坐下,目不斜视,取本书来看。
水溶与宝玉不同,宝玉是恨不得关心、体贴天下所有女子,虽然心上最重的人唯有林黛玉一人;而水溶对身边女子,除母妃与长姐极亲近外,都是温和、有礼,使人感到一种礼貌上的疏离感。但水溶却没有意识到,自从与林黛玉相识,唯有对林黛玉,他是从真心里牵挂于她,从真心想与她走近。
对于这个表妹,她始终以兄长之qíng相待。他也看出他的侍卫卫若兰,对止桥宛暗中关注,他的一双虎目,总是追随着止桥宛,只是这个妹妹好像并不回应,一颗芳心用在他身上,令他头痛,他便有意无意地为二人制造机缘。
那止桥宛也是个楚楚动人的女子,生得杨柳细腰,肌肤粉光若腻,粉面桃腮,眉似新月,素齿朱唇,一双妙目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止桥宛微微一笑,温婉而又楚楚动人,两眼闪着晶亮,望向水溶,俏生生道:“表哥,这女子像天仙似的,是哪家侯门千金?”
水溶极不愿她对林黛玉评头论足,也只得道:“是方才那位要贾公子的表妹。”
止桥宛放下画卷,幽幽道:“我若能有这样一个姐姐、妹妹就好了,也有人能和说说话,我哥哥他们都年长我许多,他们嫌我拖累,只有表哥你,还能和我说到一处。”
水溶微一笑道:“我也有正事要办的,不能总陪着你。”
止桥宛缓缓点头道:“也是呢,一天到晚也难得见到你人影,也只有在姑妈那儿才能见到你。”
水溶眉毛轻挑,说道:“皇上jiāo待的事,总得尽心尽力办好,哪能那么清闲。表妹若有空,多陪陪我母妃才是。”
止桥宛见他露了不耐,转口说道:“我知道了,我不耽误你的事了,我这就回去了。”
水溶心一松,扬声唤卫若兰相送,止桥宛温顺地走出书房先行,卫若兰在旁相护。
见止桥宛出了书房,水溶拿起画来,莹润的面上一丝柔qíng一闪即逝,却是千肠百结,心事万千。
她的心事到底若何?他的心意她可接受?为何她对自己若即若离?以她冰雪聪明,至qíng至xing之人,难道看不出他的qíng意?
而他这一生已经放不下她。
放下画卷,qíng不自禁到书架前,取出装订jīng美的一本诗集,那上面是他亲自执笔所抄录的诗词,走回来执书细读。
再看画上那个聪慧无比,琴棋诗画样样俱佳的女子。与她相见前,他曾多次描绘她的模样,她冰肌玉骨,玉瓒螺髻,因愁思而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病如西子捧心而蹙,仿若看见她日暮倚修竹,月夜小窗凝坐,双眸微闭,香腮雪泪,执笔凝思,笔下流淌的不是词句,而是用花魂挥就的肺腑心曲。如今看她画中人,竟似泣非泣般细语低声与他倾诉: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日以昏”;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叹今生,谁舍难收?”
读着她含着泪的诗句,似听到她声声问到他心里,他的心总是一丝痛紧。
她的诗有灵xing,诗中那一声声追问,叹出刻骨铭心的孤凄,悲叹命运漂泊之愁,让人yù罢不能,不由qíng牵。
由此以来,水溶心中对她就有那种知己知心已久的感觉,仿佛与相识已久。记得那时唯感叹自己与她无缘相识,相见前只知道她是xingqíng中人,有才qíng,有雅趣;如今相识了,才知她是生xing孤傲,天真率直,有qíng有义,珍重芳姿的高贵女子。
掩卷深思,回味她那句“质本洁来还洁去,qiáng于污淖陷渠沟”,“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眼前出现她眉尖虽蹙,却不卑不亢、不屈的弱柳纤姿,心头猛然一亮,原来她冰心若此!
好一个纯美的女子。
他觉得他在走近她,走进她的一片冰心。
一旁的孙绍祖,看到水溶面上的变化,心中却想少王爷是对这女子动却了真qíng,终于有女子能入了王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