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目不转睛地看着黛玉的明眸道:“我看出他并不开心,也许,有些事是永远也忘不了的,在心底成了模糊的记忆,总想让他清晰,却寻不到根,更加痛苦。”
黛玉虽觉有理,却不想再介入,犹豫着说道:“容我想想,有些事,是要顾虑的。再者想起了又能怎样?徒增伤悲而已。”
她与他qíng义已尽,再见勾起他的qíng思,又有何益?只有让他更难过。
紫鹃道:“少王爷,我们姑娘为别人着想呢,再说现在与从前不同,从前我们姑娘与二爷亲戚身份,日日相见,还要顾着礼节,妨着下人口舌,这一离了那里,若要有心人知道了,少不得生出是非来。我们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说到后来,已是带了气忿之意。
那府里对她姑娘的死,传得如此不堪,她心里可还憋着一肚子气呢。
水溶霎时明白,自己只顾为她解忧,却忘记她是多思的女子,她要为别人考虑,我也该为她的名节考虑。好在,我们是师兄妹的名份,若不然,以她的xing子,身子稍好,就得挣着告辞的。
又听紫鹃提起那府中谣言之事,心中生起恼怒,暗暗握紧双拳。原来他已查出谣言自何起。暗自想着,如何办了此事。
黛玉也想到了关于自己必有是非生起,紫鹃不说,是怕她气大伤身,刚刚养好些的身子再反复了,她心中有数。暗自让自己平心静气,把身子养好,再作道理,到时她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回到贾府。只是她一根柔肠真的想念那里的亲人,不由看向水溶,眼中有希冀道:“我想见外祖母。”她还想见湘云与惜chūn,却觉得自己的要求太多。
水溶想也没想点头道:“这事我来安排。”
水溶开心地看到黛玉面上露出淡淡笑容,而黛玉却觉得有他在,世上无难事一般。
水溶方要问紫鹃黛玉可否按时吃药,吃了多少,却忽然有孙绍祖的讯号,水溶不知何事,与黛玉辞别先出了别院。
出来方知,原来是北静王老王妃有事找水溶相商,水溶整了衣冠,到母妃寝宫问安。
北静王老王妃笑望着龙姿凤表的儿子,目光慈祥,一腔母爱,从心底现到面上。
止桥宛依在北静王老王妃身边,乖巧可人的模样。
水溶坐在母妃身旁,
北静王老王妃道:“溶儿,你表妹的生日还有几日就到了,今年是对你表妹来讲,不比寻常,过了这个生日,她就及笄了,你为她筹划一番,给她办生日宴,免得你表舅他们惦记。”
水溶答道:“儿记下了。我会让表妹开开心心过生日的。”
止桥宛柔声细语道:“表哥,今年我想办得场面大些,请些名门淑媛来府里,我也好多结jiāo些闺中朋友。”
水溶沉了面容,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止桥宛,心中存疑。
北静王老王妃道:“她已列了名单,你就替她下贴子请人来吧。”
止桥宛盈盈碎步而来,水溶从止桥宛长长的指甲下接过字纸,略扫一眼,见有贾府女子,心中疑惑更重。莫不是她为了那幅画像?不过,他忽然有了主意。
水溶当即派卫若兰、陈也俊筹办起来,那请帖也分发了下去。
且说贾宝玉出了北静王府,跨步上车,车夫打马往贾府而来。天上竟飘起了雪花。
时值刚入初冬,雪就这样柳絮轻飞般,纷纷扬地落下来,没有停的意思,地上、房上银装素裹起来,世间一片白茫茫,唯有天空是蓝色的。
车到了贾府门前,可见车马不绝,宝玉冷漠的脸上一丝不耐,来贾府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依然不喜欢这种迎来送往,jiāo际应酬的场面,可他不得不去做,他的爹娘,他的妻妾都认为他该这样做。
不过贾府目前的繁荣前景,他贾宝玉还是乐见的,至少他不用为衣食而忧,也感慨万千,许多人与事都变了。
如今这贾府的日子真是如日中天,先有贾政升了肥缺,接着探chūn与南安王府少王爷结亲,两府联姻,兼元chūn在宫中为妃,又贾府本与朝中最受器重的北静王爷家jiāo好,一时到府里巴结的官员、送礼探路求前程的,排成了队,门前车来轿往,好不热闹,那隆盛之景,直堪比贾老令公当年。
只是贾府内囊已空,硬撑的盛大场面不知还能挺多久。真正的景况,只有王夫人自己清楚。
那王夫人忙于应酬往来,又兼宝玉读书上进,不由心满意足,对荣府未来极有信心,她更盼着宝玉科考中举,光耀门楣,荣府能在宝玉这辈达到鼎盛,憧憬着宝钗能生下男孩,袭人生男生女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