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
犀利地从风间的话语中择出这个词,斋藤蓦然抬头看他,原本麻木的眼色渐渐有了微弱的光。
然而风间却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血色的眸难能地出现几许温柔的亮色,尔后自顾自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背影沉沉地,不留一丝余地。
☆、51-羁绊(番外)
“真是个无趣的人呢,一君。”
初见的时候,总司曾经这样说我,然后挑眉微笑,明朗张扬如三月的chūn光。
我看着他,心下默然,却不知为何因此想起了那个会牵着我衣角、眉开眼笑喊着“哥哥抱”的孩子,顿时脸上生出一片柔软的表qíng。
只可惜这种所谓的后悔,往往来的太晚,譬如已经分崩离溃的信任,哪怕用再多的美好回忆去修补,最后也只能得到残坯。
我就此留在了道场,完全没有犹豫地,或者说后来跟随局长副长他们,一步步地看着新选组走到今天。我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太具体的原因,只是本xing里一个模糊的印象——副长给了我一刹那的感动,在这个没有多少人能够肯定左撇子存在的世界上,我幸运地遇到了能够肯定我、值得我追随的人,就这么简单。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近十年。
十年是个什么概念呢?也许相比海枯石烂来说并不算太长,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一场真正的蜕变了。在这十年里,我努力去忘记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努力把新选组当作我的家,而事实上,我很欣慰,我也做到了,我几乎忘记了年少的一切生活,唯除那个,已经用明媚与灿烂在我生命里扎了根的人。
我将对她的思念深埋在心底,绝不轻易显露与提及,就像经久的伤疤,如果不被揭开,是不会痛得想要流泪的。所以,如果不是后来的偶然重逢的话,我的人生,应该就只会这么刀光剑影中慢慢走向尽头。
在被罗刹围攻的那个夜晚,我做出了应有的警惕,随时做好了一击斩杀的起手式准备,但这些全部都是自欺欺人。
我不知道时隔这么多年她重新闯入我的生命是幸与否,我只知道那个时候七月如果真的想要杀我,我定然没有还手能力。
我能够认出她,但我不确定这么些年来,连我都从少年长成了杀人如麻的新选组三番队长,她会变成怎样一个人。我没有去想,也不敢想,我生怕现实会冲破我心底最后的那份纯粹——少年时候留存的温柔与脆弱敏感。
然而,她却只是在力竭之后,连话都来不及说,就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看着这个如同影子一般、昭示了我过去二十多年存在的孩子,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这具包裹在偏大的衣服里的身躯非常瘦弱,然而就是这具身体,在之前的反击中却爆发力qiáng悍地惊人。
——原来她从没有忘记过我的存在,她所做的发型,明明习惯xing地用右手刀却在右侧的特殊习惯,这一切都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这个时候的我,还能给她什么呢?我甚至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彼时,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非常排斥作为她口中“阿一哥哥”的存在。
我希望她离开,希望她能够去过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生活,然而她却固执地留了下来,以一种傲然的姿态,清晰地告诉我,她不会走,她再也不会在我面前转身第二次。
只可惜……在经历了那么多人事之后,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转身的那个人,却换成了我。
说那些绝qíng话却偏偏还要继续面色平静的时候,我的心闷闷地痛了起来。
是谁说第二次的离别不会心痛?伤疤如果在愈合后被第二次揭开,创口也会变得更加敏感,更加容易地……去痛。
不久,我带领三番队几乎全员的将士,拦截在新政府军面前。
huáng沙飞漫的战场,在有些yīn暗的天色的侵吞下显出死/亡的苍/寂,连着不绝的丘,一直蔓延向远方。
然后是杀/戮、决绝。
我该怎样形容我看到她策马奔来时候的感受呢?那种感受太过复杂,并非言语所及能够描述。我只能感觉到心头一阵陡然的挛动,然后天地间便只余下那黑色掩映下的纯白。
她不可能知道变若水,那么我之前的猜测就成了真。
她的确是鬼。
而且是最为尊贵地纯血统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