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万花X纯阳]过荒城_作者: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18)

  “华小兄弟。”莫丹青见了他,微微一笑,依然面色如常,仿佛早间的事qíng从未发生。

  她怀里抱着个藤篮,里头腾腾地冒着热气,她的目光在华清远处逡巡了一会儿,发现了躲在他身后的阿由,莫丹青笑了笑,打从篮子里拿了个jī蛋来。她半蹲着身,将那枚热乎乎的jī蛋递给阿由,“小心点儿烫。”

  阿由扯了扯华清远的袖角,眼里还是胆怯不安的光色,还带着些可怜兮兮的期盼。

  华清远点点头,孩子兴高采烈地将jī蛋接过去,却低着声音“嗳呀”了一声,像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莫丹青看着小孩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的模样,也“嗳呀”了一声,忙将自己的一方素帕子递了过去,让阿由包起jī蛋来拿。

  “丹青姐。”华清远看着不一阵子就和孩子玩得开心的莫丹青,心下却高兴不起来。

  莫丹青站起来,掸掉袖口的灰尘,抬眼看着华清远,似是知道他yù言又止,杏林的姑娘哑然失笑,她摇了摇头,竖起食指,轻轻贴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华清远心中一滞,莫丹青的目光清澈雪亮,如同论剑台上自卷云里纷chuī而来的雪片子,一时间里华清远竟有一种她已然知晓早晨事qíng的悚然感觉。

  两人静默相对一阵,莫丹青轻轻叹口气,道:“同我走一走罢。”她朝阿由伸伸手,那孩子竟也不再怕生,一只小手由莫丹青牵着,另一只手的拳头里,露出半方白色的帕角。

  两人慢慢腾腾地绕过游廊,一点惨淡的薄金色从浓云里奄奄一息地透漏出来,莫丹青定定地看着那一线金光,唇角嗫嚅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三月之前,师兄尚在太原。这地方,正还被叛军占着。”

  “有天夜里,雪下得真大……广武城的驿使快马带来一封急信。师兄瞧了之后,忽然说什么都要即刻动身到河南道来,这可是烽火连天的前线哪。那封书信辗转战场,竟还能够送过来,谁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呢。”莫丹青的声音轻轻悄悄,像极了喃喃自语,“我在心里隐隐觉得,即使能够赶过来,却也已经来不及了。可不是,这仗,已然快打完了。”

  甚至连莫丹青都不知道,她越来越低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沮丧。华清远在旁侧默默地听,姑娘许只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可他的心却如同石沉入水一般,一点一点向下越沉越深,唇边惯常的温温和和的笑也早就扬不起来。

  浓稠的云盖彻底将日轮捂得光色俱灭,空dòng的风呼啸着穿过人烟希零的廊下,檐头挂着的金铃儿,在猛烈地摇。

  “我很喜欢师兄,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虽然我总是跟着他,可我知道他心里始终有其他人。”莫丹青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里头带着的少女心事千回百转。不知不觉里两人走到另一处院下,悬铃明快的响声里,似乎和着一两下极有节奏感的击节声。

  华清远与莫丹青都立住了,阿由朝前走了两步,发觉莫丹青停了下来,又只好满面疑惑地退了回去。只听那击节的声音混杂在风声中,却一下又一下地,自成一片接续不断的节奏。喧响的风里带来沉沉的一句歌诗,极准的洛下音。

  那声音沉且稳,吟唱出来的歌行在天际蛰伏的chūn雷与飒沓的风里支离而破碎,却有十足的沧桑悲凉之感。

  “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

  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莫丹青侧耳一听,恍然道:“这是师兄在唱歌……”

  华清远愣住了,他从未听过樊真歌诗。

  他忽然想起那张纸笺上写的话,虽说只见过一遭,却在此刻莫名其妙地映入了他的脑海中。

  城日危,卒日稀。痍伤气乏,瘴疠流行。请援久不至,士之将死,故所愿惟君而已。

  士之将死,故所愿惟君而已。

  惟君而已。

  第七章

  chūn雷轰轰隆隆滚动一夜,雨却迟迟没有落的迹象。暗而复明的天仿佛是不寐之人gān渴的双目,眼窝中带着沉重疲倦的两廓青黑。这样一个泫然yù泣的早晨,浑然没有前几日云淡天青、山明水丽的chūn景和煦,倒有些黑云压城城yù摧的厚重压抑。

  他弯腰从画篓里捡出一卷纸来,压到案上抚平,huáng玉镇纸顺滑地由熟宣中心拉到一角。站了一会儿,他的眼前只有满目的白,像是西京最大的一场瑞雪之后,他站在城郭之上,只看见千门万户、纵横巷陌,甚至连远处群楼巍峨的大明宫,上下浑是平坦的雪白颜色。素白的天地连在一起,一时间竟令人的心中产生了极为不真实的迷惑惘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