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万花X纯阳]过荒城_作者: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30)

  风悲日曛里,这荒芜野地,看来竟有十足的悲凉气息。

  “那叛臣贼子自打范阳发作,河南道上诸郡离得近了,仗自然打得多,大大小小加起来没完没了的。”谢南雁打马在前领路,路过哪几处荒郊时,还不时出声指点哪处洼地有过夜仗,谁家山野有过围剿,话意平淡得同促膝谈天一般。他一身玄甲临行前刚擦过,在天光下一闪一烁地泛着乌沉的坚硬冷光。

  “想是因为打仗,道上没有客商,连寻常鸟shòu也不曾见到多少。”华清远收了收马缰,将马笼头朝右一撇,随着谢南雁的马一同拐进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去。

  谢南雁虽说是一介武夫,可到底是从雁门关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思虑的东西极为缜密周到,三人一路无事,走得十分轻便。

  听得这一句话,谢南雁在前头轻笑一声,道:“从前是怕极了叛军,现如今那些个qiáng盗匪类同蝗虫似的,少不得天天往官道旁边蹲守,如此世风日下,谁还敢拿命来做生意?至于野shòu嘛,”他们策马穿过一片矮小的灌树丛,风里传来水糙的腥气与流水汩汩流淌的声音,“白日里出来跑的野shòu,多半被捕得差不多,而夜里出来的,多半是饿极吃人的。”

  华清远听得脊背发凉,这几日亏得跟谢南雁一道,他们也没再多什么无妄之灾。实际三人多少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并不太适合赶路。三匹马前后走至一条轻浅河溪边,他们又各自将马放到河边饮水,谢南雁将鞍鞯边的马糙袋子挂在马颈上,将马喂了,方扛着陌刀盾牌,回华清远与樊真的身边歇息。

  华清远掏了腰间盛水的竹筒来喝上几口,又极为顺手地将沉甸甸的竹筒递到樊真手上。谢南雁边儿上瞧着,不屑一顾地切了声,看着不远处几匹马凑在水糙丰茂的地方甩着尾鬃,唉声叹气道:“若我的小云儿还在,现在也该同它们一般活泼可爱。”

  华清远与樊真相视一眼,默契地没接这话茬。

  三人默然地坐了一阵,谢南雁两掌捧着下颔,痴昧地看了一会儿远处的马匹,一阵长风chuī过,将水岸边的芦苇chuī得伏向一侧,柔软雪白的云堆渐渐遮住了明媚的日头,在糙地上投出大片yīn影,他见日色有了西移的迹象,道:“我们得赶紧走了,否则大约来不及赶到下一座县城去。”

  于是他们复又在山野小道上迂回地走,四下僻静无人,风声穿过周围木枝,如泣如诉,马蹄子踏在略微湿润的泥壤上,声音轻小沉闷。

  一阵风歇,林间的叶声鸟声忽然安寂下来,这静谧来得突兀奇怪,华清远眼见着带路的谢南雁悄无声息地将手掌按在陌刀的柄上紧了紧,心下不由得也添了数分防备。

  马匹又朝前行了一段路,一直同华清远并驾齐驱的樊真忽朝后轻轻扯了扯马缰,将马悄悄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新叶萌芽的一大片林木遮遮掩掩的yīn影,压低声音道:“有人。”

  这头谢南雁与华清远也听见了木丛后传来的低声絮语,那处约莫三五个人,尖细沙哑的人声jiāo错混杂,人影幢幢,与树影jiāo相重叠摇晃,看来平添几分诡秘可怖。华清远本以为是匿在林中的qiáng盗匪类,可他侧耳听了几句人声,只觉得那只是些普通过往行商。

  “粮食够是不够……可还剩多少?还可以买多少……”

  “得了吧,平哥儿,瞎cao什么心,可够我们在这儿转一圈,再回到洛阳去啦……”

  “您看这流民遍地走的样子,生意可要比往年好做得多了,保准儿赚个盆满钵满的。”

  谢南雁显然也听见这些话,回头看了看樊真与华清远,耸耸肩,一副“这厢便是拿命换钱”的无奈鄙夷神色,一夹马腹,不再管树丛后的人声了。华清远本想跟着走,然而在路过那树影的一弹指里,他似是听见那些粗哑男声中还混着些呜呜嘤嘤的奇怪声音,他疑惑地又停下来,那些jiāo谈的窃窃私语却已然止歇了,华清远唯恐bào露行踪,只得抓紧跟上前头走得远了的人,这奇怪之处很快便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天总不遂人愿,走出林子不到半个时辰,平地忽然狂风骤起,天际云翳骤生,雷声滚滚,一片金鼓铮鸣,银蛇jiāo缠之状。阵前战鼓一般的响雷有一声没一声,将马儿吓得惊魂未定,此时再急行怕是要出危险,将雨未雨之时,三人只好思忖着周遭有无山村野店之类可供投宿之处,谢南雁在前牵着马,骂骂咧咧道:“打了仗、见了血之后,可真是地邪!变天像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