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万花X纯阳]过荒城_作者: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88)

  华清远枯坐着,等待着雨势的减小、天色的熹微,他只打算送樊真出山谷去,几个时辰没有音讯,柳杯酒怕是会着人来找,他心下还惦念着之前身后追赶着的那些个恶徒,亏得雨势瓢泼,掩藏了大多行迹,一时半会也该是没有危险的。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落雨的咆哮仿佛没有这样bào烈汹涌。坟地外水洼里打出的雨痕也从铜钱般的大小,逐渐化作了珍珠一般的细圆。樊真渐然有了些动静,却仍是闭着眼,偶尔发得出几声沉闷呻吟,火光将他的脸面照得通红。雨声本来依然喧杂着,可华清远听得这几声带着痛苦意思的声音,便觉得落雨的声音突然小了,对着低微的声音,他在意得要命。

  华清远尽量冷着眼,却看了没一阵,心就好似要被面前的火焰烫化了。

  他长叹一声,心中算是认了命。华清远起身掂了掂挂在碑上的衣服,大多是烤gān了的,正温温热热地吞吐着一缕缕白烟,他绕过火堆去,半跪着令樊真的上半身躺在他的腿间,万花湿漉漉的长发不一会儿便将他的下裳浸湿了。华清远的动作有些粗bào,随着身体的搬动,樊真不知在哪个梦寐里,发出了含含混混的声音。

  华清远七手八脚地将樊真的外袍解了,有点儿嫌弃万花谷层层叠叠的衣服。

  脱到剩件亵衣,原本被雨水浸得冰凉的身躯,逐渐有了热烫的意思,开初他以为是营火将人的躯体烤得暖了,之后才发觉那愈加滚热的温度是由内而外的,他端着手背摸了摸樊真的额头,烫得好似一块滚在炉里的烙铁。

  华清远有点儿慌神,又不由自主觉得悔。

  他自腰间取了盛水的竹筒来,送在樊真白得没有血色的唇边,试了许多次,但却不知怎的喂不进去,那牙关像是最坚实的城防,好巧不巧却挑在这个时候闭得死死的。华清远反而觉得气急败坏,皱着眉头、低着声音骂了句:“我遇见你……真他妈是上辈子修来的不幸……”

  话音一落,他便抬头灌了一口那筒中的水,突然的冷意叫他的牙齿一酸,他拿了大气力,扳过樊真的脸,想也不想,低头便吻上那冷的唇,他能觉到樊真唇上gān裂的死皮轻轻地磨蹭着自己的唇角,一点点如丝如缕的血腥气因着他的动作匀散开来。

  那水总算度过去大半,却叫华清远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不是他想要行不由衷,他实在是……

  樊真的喉结一动,发出了低低沉沉的呛咳声,华清远低眼看着他的眉目,心中忽冷忽热,不知是喜是悲。他曾经那般喜爱这一张面容,每每看见,就要不由自主地从唇边勾起笑痕来,但他理应要恨,但又做了这许多多余的事qíng来。

  他又这般替万花喂了些水,樊真的呼吸才渐渐由促急变得平稳起来,却依然不很安稳的模样。华清远不再看樊真的脸面,将自己旧得要发huáng的袍子扯过来,糙糙替樊真裹了,一径要回方才坐着的地方去。

  他方坐定了,又听得樊真在病得不知今是何世的梦寐里,断断续续地唤了他的名字。

  华清远一顿,却摇摇头,不再回应。

  如今他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赶紧同樊真分开,他唯恐自己再接着待下去,心中的决意怕是要更加动摇。他在模模糊糊的呼唤声音里,心乱如麻地捱到了天明。雨水渐渐停了,糙木的腥气浸透雨雾,营火渐渐暗淡下去,终于只剩下一股飘摇不定的呛人青烟,带着几点苟延残喘的火星子,直直熏黑了石室的天顶。有马蹄踩在坑洼里的低声传过来,间或有几声寻觅的呼唤,华清远长舒一口气,如同摆脱了一夜恶魇般。

  “师叔……”见到柳杯酒的时候,华清远少见地没什么好脸色,他瞧着柳杯酒一脸意味深长、喜闻乐见的笑,有气无力道:“你是故意的么……”

  柳杯酒翻身下马,利利索索地将马缰一收,耸耸肩道:“不是。不过如今看来,你也似是做了决定的。我不想打破你的执念。”他的目光在樊真身上漫不经心地一扫,又道:“落言的徒儿没你省心,嗨呀,赶紧同我回洛阳去罢。你的师兄师姐,怕都是要急死了。”

  “……追兵呢?”华清远边起身,见着柳杯酒去扶樊真,便也就立在一侧,并不想去帮把手。这一夜而来,于他简直是煎熬折磨。他将自己的外袍拾起来,心下忽而生出一些别离的愁绪,这qíng绪来得猝不及防,但却叫他越发坦dàng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