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信他？”李承恩记得叶英之前还建议自己另寻良医。
“不信。”叶英相当gān脆，“但若将军复原，我可为他化解三道剑气——至于将军要如何处置他是另一回事。”
李承恩先怔后乐。好一个心剑叶英，快刀斩乱麻，这样既换来一句真相，也不至于顾此失彼放了牡丹。
很好很好，他不介意做一次恶人，“对了，有件事要劳烦庄主。”
“将军请讲。”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挨近，李承恩低下头，“于诚节有意投唐，将他义兄的势力从南诏国驱逐出去，但白崖村几位长老认为唐军极不可靠，无一不反对。”
叶英垂下眼睫，“刚遇到那群村民时牡丹对他们说了什么，你我至今也不晓得。”
“是，他唯恐天下不乱。”李承恩也认为跟牡丹脱不了关系，“有可能东拉西扯撒谎，让村民仇视大唐。”
“将军有何对策？”
“是这样——此地民众信奉傩公傩婆，所以每逢时令会跳傩戏祭祀神灵。”一绺雪白发丝被风chuī到李承恩鼻尖上，痒痒的，他下意识捏在指尖拨弄，柔韧的触感格外撩拨心神，一时心猿意马忘了想说什么。
“将军？”
李承恩被他唤回飘远的神思，“抱歉，我说到哪里？”
“你说会有祭祀。”叶英在想是不是他的眼睛又难受了。
李承恩咳嗽一声，“是，为表敬意，他们把生祭之物投入井中，神灵在入夜后会将之食用，只剩下骨头架子。”
“是你我三人攀出的那口井？”
“不错。”李承恩失笑道：“好在是大白天，如果是夜里，按他们的说法咱们可未必能活着出井啊。”
此井与王妃墓地下连通，沟坎密布，难保不会有什么机关。
叶英不以为然道：“真正的神明岂会蚕食鲸吞生物，若说鬼怪倒还可信……将军莫非想借此改变什么？”
“白崖部族一向崇拜英雄，可林中猎物多被山jīng猎食，能生祭的活物越来越少，令他们十分困扰。”
“将军是想除掉山jīng让民众臣服。”叶英明白他言下之意。
“是。”李承恩坦承道，“于诚节说，寻常法子无法杀死山jīng，只有一箭she入命门方可，其他人看到山jīng便已瑟瑟发抖，遑论出箭？”
“将军现在臂上有伤……”
李承恩叹口气，“是啊，眼睛看不到，胳膊又有伤，这件事怕要为难庄主。”
“并非叶某推诿。”叶英捡起足下一块青石掂量，“只是我自幼与剑结下不解之缘，虽有铸造弓箭却未涉猎，怕是……会让将军失望。”
“箭术之道李某不才可将所知尽数说与庄主。”李承恩安抚他道，“以庄主对动静的敏锐，相信不难。”
叶英不是扭捏之人，想了一下，问道：“何时祭祀？”
“月圆之夜。”
也就是在那之前要除掉山jīng，以便民众狩猎？掐指算算，也没有几天了……叶英一拱手，“愿意一试。”
李承恩感激道：“庄主乃真义士。”
叶英向溪面抛出青石，打水漂之响此起彼落，他轻声道：“此事若然不成……将军你还要另想他法。”
李承恩下意识牵住他的手腕，“若一击不中，保命要紧，庄主千万不可勉qiáng。”
叶英不答反问，“世上果真有山jīng么？”
提到这个李承恩似乎饶有兴致，“南朝时的刘敬叔有卷《异苑》，提及山jīng如人，一足，长三四尺，食山蟹，夜出昼藏……后来中宗在位，也曾提到‘水炫珠光遇泉客，巖悬石镜厌山jīng’，应是空xué来风未必无因。”
“舍妹天生顽疾，叶某请来万花谷的药王为她医治……老人说‘必yù长生，长服山jīng’。”
李承恩哈哈一笑，心下顿轻不少，“这个‘山jīng’是指药吧，比如千年何首乌……”
一想到妹妹，不免挂念起出走多时没有音信的叶婧衣，叶英沉默不语。
发现他的qíng绪低落，李承恩岔开话题道：“入夜后山中夜寒，庄主不如早点休息，明日李某与你细说箭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