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李承恩什么也没说,只把账册呈jiāo之事讲了。宫里那位表面上没什么,但已下旨召三镇节度使入京。
“他连长子与荣义郡主大婚都没来……”杨宁深吸一口气,“这次会来么?”
“不来就是心虚。”李承恩拿走空碗,“到时圣上自会猜度,我走了,你就按秦老的话留在青骓牧场吧。”
“大统领……”杨宁抿抿唇,“真对不住。”
他答应过他不gān预的。
李承恩侧过脸道:“你在龙门荒漠可有泄露身份?”
“没有。”他乔装改扮成一名红袍客。
“那就行了。”
其他的话,李承恩一字没说,来匆匆去匆匆,径自往秦王殿去了。刚到桥边,一口血没忍住喷了出来,染透前襟与甲胄。好在是晚上,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心绪平复。
“你该告诉我的。”
忽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李承恩再想回避已是迟了,冰凉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前,慢慢为之顺气。
“你怎么来了?”他不是还在洛阳城里的客栈住着么?
“我找过隐元会的人了。”
呵,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他什么都晓得了,李承恩背部一僵,缓缓转过头,打量那背着月光的雪发男子。
“这样啊。”
叶英淡淡道:“卫栖梧与我妹妹渊源颇深,消除婧衣的部分记忆是他之主意。”
原来他指的是长风万里卫栖梧,李承恩在不知不觉中松口气,“也许,他是想保护你妹妹,不希望她为此感到伤心。”
“你真这样认为的?”叶英的手轻轻放了下来,“要记得谁,要忘记谁,应该由婧衣自己做决定。”
他总觉得此言颇有深意,竟有些接不上话。
“在卫栖梧的案子判下来之前,叶某会带小妹到郊外的风雨镇暂住。”
“也好,那边人少,比较静。”既得知卫栖梧与小妹关系匪浅,以叶英的xing子当然不会一走了之,他不奇怪。
“至于将军……”
“怎么?”
“你还想忍多久?”
“……”
叶英的动作相当敏捷,一霎间,从他怀里夹出药散,“目前,服下这个就能克制症状,不然,发作一次就严重一次。”
他挑眉,抹去嘴角的血,“这也是隐元会说的?”
“是。”
“我真有点想端了隐元会。”李承恩喃喃道。
“为何不服下它?”
“我从不受制于人。”建宁王帮他找来鬼医必有目的。
“将军在藏剑山庄不告而别,在洛阳城里无意相见。”叶英很少会说这么多话,可见十分在意,“刚才与杨将军说话亦是万分冷淡,不都缘于此故?”
“那又如何?”
“药会让人离心无qíng,难道你当下所为不是如此?”
“不一样。”李承恩闭了眼,“至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旦服下那个药,便真是不由自主。
叶英并不善于劝解,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xing子,一遇到李承恩这样固执己见的人,纵使百感jiāo集,也无可奈何,末了竟冒出一句:“你必须活着。”
“叶英。”
他不信世上没有可解黑齿部族秘术之法,故又说:“你必须活着。”
听他再三重复这句话,李承恩心里发疼,一个没忍住拉了叶英的手,“就当我自私,你等我,等我想出万全之策。”
人生在世,若不能动之以qíng,从心所yù,还有什么意义?他要在想他的时候抱他,喜欢他的时候吻他,除此之外便是身体结合,亦无意义。
叶英的手在李承恩的掌心里颤了颤,全是汗,良久,幽幽地说:“我……答应。”
贰拾肆
这年的秋转瞬即逝,入冬时,毫无征兆就下起大雪,而随后弥漫的烽烟,更是无声无息席卷了中原大地。三镇节度使在范阳起兵,河北、山东的叛军云集响应,一得到消息,曹雪阳立即告知李承恩。
“大统领的祖籍在山东曹州,现下那里qíng况不明,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