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厉害。”提起天枪将,李承恩与有荣焉,“天策府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不然,也不会当教头。”可惜,他在明教受了太重的伤,导致后来迎敌时力不从心。
“唉……”
“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大丈夫,马革裹尸,这是最大的殊荣。
“白天在人群中见过杨将军的夫人了。”年轻人不无惋惜,“真可惜,他们夫妻没能白头到老。”
真是梦阳……
“傻小子。”李承恩拍拍他的肩膀,“古人有句话——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没有相守到白头?”
年轻人迷茫了,“大哥是说,即便没有在一起,也能白头?”
李承恩笑笑没说话。
他与叶英,明明活着却分开了那么久,长相厮守若是必须,那又何来山盟海誓?
无惧白头,最怕相思。
年轻人沉思一会儿,攥紧拳头,“唔……那我也要努力学兵法还有枪法,将来才能保得了大唐,护得了她。”
她?哎呦,小家伙毛都还没长齐就有心上人了?
“人家知道你的心思么?”
“不知道!”
不——不知道还这么足的底气?!好样的!李承恩勾勾唇角,“兵法有云,攻心为上。”
得了心,人就是你的。
“是!”年轻人用力颔首,“攻心!”
不过,说笑归说笑,用qíng不是用兵,再聪明再算计都没用,前提还是要……
人家喜欢你才行啊。
李承恩想着想着,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完全无法抑制,年轻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面前这位大哥好像很得意的样子,连带他都被感染了那份欣喜之qíng。
出天策府时东方鱼肚白。
李承恩走在烟尘古道上,瞅着两边荒芜的废墟一阵怔忡。
曾经的风雨小镇只剩下空dàngdàng的屋舍,然而,在路尽头等待他一起祭拜女子孤塚的那抹金色身影,犹如拂晓之光足慰平生。
“姐姐……我跟他来看你了。”
譬如朝露
李承恩偶尔会想,君子之jiāo淡如水,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没在一起的时候天天记挂着,真的面对面过日子,就像上嘴唇哪有不碰下嘴唇的?
即便是他跟叶英也不例外。
比如上次,两个人忽然冷战起来,谁也不理谁,李承恩都有点想不起来是为了什么。大概是自己把一卷兵书放在了chuáng头,叶英起来时头发缠到了上面,便发了一顿火。之后,他找不到卷轴,也发了一顿火。再然后,叶英枯坐着不说话,他一个人跑去环湖碧舍练枪。
——都是些jī毛蒜皮的小事,怎么就认真了呢。
枪尖刺中稻糙人,他倏然顿住,想起昨晚睡觉前叶英问他,是不是觉得日子就这么消磨了很可惜。
他说什么来的……再回天泽楼,人不在,问过罗浮仙,说是大庄主闭关了。
叶英跟他住在一起以后就很少闭关,尤其这几年,除了为名剑大会铸剑,连剑庐都很少去。他知道,当初一别给叶英留下了太深的伤害,尽管什么都没说,偶尔qíng动之时还是会抓他抓得很厉害,眼角沁出的湿意,不经意泄露了心底深处的患得患失。
唉,说好了陪着人家,他怎么会这么差劲呢?
于是连着数日早晚都往剑庐那边跑,也顾不得叶家人饱含揶揄的眼神,巴巴数着日子盼望叶英出来。
某天洛阳来人看他,是杨宁家的小子——
杨天。
这孩子的名还是他给起的,无论如何,看到他就像看到昔日的天枪将,心里那份欣慰难以言表。
十七八的少年郎,耍起枪杆子颇有乃父之风,非要跟李承恩讨教几招。
打就打呗。
只不过,这几年虽然没有疏于练枪,到底是岁月不饶人,没有年轻人的体力好,一上午下来还真是累得汗流浃背。在他落于下风之前,忽有一道金色身影跃至近前,剑柄一扫,将两人的长枪隔开。
“住手。”
“叶英?!”一见到心爱之人,李承恩当下忘了杨天还在,上去拉住他,“你终于出关了。”
叶英淡淡地应道:“我有东西给你。”说着,吩咐剑思呈上一把jīng致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