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每一户被迫离开京中以保平安的贾家人都没忘了在内心深处痛骂贾赦。他们倒是不敢rǔ骂宁珊,但对于贾赦, 即使他已经贵为太上皇, 也照样是贾家人眼中的软柿子, 随便谁, 想捏就捏。贾史氏横行宁荣街多年累积的余威尚存, 贾赦软弱无能且愚孝的形象也难以轻易改变。只能说,过于得过且过的贾赦养大了贾家其他人的胃口,让他们都模糊了自己的地位,一个个眼睛长到头顶上不说,还把贾赦的退让当成理所当然,以至于现在贾赦不退了,只是站在原地就被他们唾骂到狗血淋头。
贾蓉和贾蔷很为贾赦抱不平,东府的下人偷听到贾代修在家大骂贾赦以后跑去告诉给两位小爷,贾珍出京以后就自动晋封为新族长的贾蓉愤愤道:“我这就往宫里告状去。”
贾蔷拉住他道:“咱们先动些小手脚,替太上皇出口气再去告状不迟。”随即,派人去透了贾代修家的银两,又趁乱往他们的gān粮里倒了一包马房的下人用来驱赶蚊蝇的药灰,吃下去倒是不会死人,但那种翻江倒海一泻千里的滋味肯定酸慡。
目睹完刚出了城门就在小树林扎根下的贾代修一家,贾蓉和贾蔷志得意满的进宫告状去了。
宁寿宫里,贾赦正在接受四大煞神之二,慎刑司的厉公公进行的洗脑教育,主要意在加qiáng太上皇应有的心狠手辣的品质。裘世安因为是贴身伺候的,不好意思施展太过,以免惊吓到脆弱的太上皇。
作为掌管宫廷刑罚的老公公,厉公公手下残害过的宫女太监不下百人,但却从未有机会加指于此二者之外,故而对于这次的任务相当兴致勃勃。不过贾赦的优柔寡断让他腹诽不已,照着太上皇这种东也怕西也怕的作风,他根本没法痛快出手。裘世安出于同僚义气,私下提点了厉公公,建议他先从洗脑贾赦开始,最好能让他自己开口,指定种种刑罚,这样他们动起手来才更能名正言顺。说白了,裘大总管还是怕宁珊不喜他们的心黑手狠,毕竟宁珊军中的风气一直都很清直正,从未有过nüè待降兵和俘虏的做派,裘世安担心等收拾完大观园那伙人,他们四大煞神也该被卸磨杀驴,故而很有心计的企图防患于未然。
贾赦对于传说中的宫廷秘闻还是颇有兴趣的,一直把厉公公给他讲的诸多刑罚当睡前故事听,不过在连续做了三晚噩梦之后就蔫了,郁郁寡欢的不怎么积极听了。厉公公苦口婆心的教育全成了耳边风,倒是挺着肚子过来瞧儿子的璎华皇后听得相当来劲儿。
看着兴致勃勃的璎华,贾赦忧郁道:“你生完了再来听嘛,别带坏了我二孙子啊。”
璎华置之不理,兀自拉着厉公公追问不休:“这么说,收拾女人以nüè心为主,nüè身为辅?”
厉公公满意点头微笑:“皇后娘娘聪慧过人,这么快便能掌握jīng髓。”
璎华若有所思道:“想当初,我瞧那老妖婆欺负父皇,看不过眼去,直接甩了她半打耳光,慡固然是慡了,但她明显没有因此而长记xing,倒是我的失策了。”
厉公公评价道:“皇后娘娘亲自动手固然是赏她脸的,但效果远不如由她宠爱的人将巴掌甩到脸上来的震撼,有时候耳光不在响亮,而在施术对象。譬如那贾史氏,一生偏心幼子,宠爱嫡孙,如果能让此二人出手,哪怕只是轻描淡写的拍一把,也足以让其痛彻心扉并悔不当初。”
贾赦对这个建议很感兴趣,cha言道:“就让那假正经动手,老子倒要看看,关键时刻他们俩到底还母慈子孝得起来不?”
璎华则对王夫人更有兴趣:“那么那个姓王的毒妇呢?她一个儿子还一个女儿都在身边,谁出手更好?”宁珊已经将贾王氏毒害他生母胞兄的事qíng告诉给了璎华,出于对不曾见面的婆婆的敬重,璎华不顾身怀六甲拉着华嬷嬷探讨如何从天下女人至尊的立场上给予贾王氏毁灭xing打击,然而商量了半天的结论竟然是——以璎华如今皇后之尊,根本没法直接下懿旨惩处贾王一个白身罪妇——毕竟没人会拿青龙偃月刀来杀猪,就算武圣人不介意,围观的都心疼那神器。
贾赦对贾宝玉格外瞧不上眼,命令厉公公道:“就让那小子来,老子不但要那婆娘偿命,还要让她在死前生不如死。”宁珊的同胞兄弟贾瑚极有可能也死于贾王氏之手,虽然眼下尚未找到证据,但凭借对贾史氏的了解,她既然吐口愿意jiāo待凶手,那肯定是觉得此人就算罪大恶极也牵连不到自身,纵观她周遭众人,基本就是贾王氏没跑儿了。杀妻之仇、害子之恨,人生三大不共戴天贾王氏硬是以一己之力独占两项,如果再从宁珊那里算上弑母之怨,贾王氏一个脑袋根本不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