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似笑非笑道:“舟娃儿,你是在寻你师父吧?”
闻言,阿舟霍然抬眼,倏尔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便笑了笑以作掩饰:“师父云游四方,做徒儿的,自然想念。”
那老人却道:“我看你的眼睛倒是又明亮几分,这是……”话到这里却压低了声音,“又发病了?”
“砰。”
茶碗搁到桌面上,发出有些闷的轻微声响。阿舟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随即她起身道:“老人家,借一步说话。”
那老人笑笑,摸了摸自己的白须,跟着起身的阿舟一起,去了临近的酒楼。阿舟向掌柜的要了一间包厢,又点了几个菜,便由小二领着,上了楼,进了包厢。
老人笑吟吟地也进去,小二刚把包厢的门给带上,阿舟砰一下就矮了身子,跪了下去。
“阿舟愚钝,未能识得师伯,还望师伯海涵。”说着行了个大礼。
老人摇摇头,随即伸手将她扶起来,叹了口气道:“舟娃儿,这你倒是认错了,老夫不是你师伯。”
阿舟惊疑:“可您知道……”
老人示意她不必往下说,只道:“你师父当年是你师祖的关门弟子,和你是你师父的唯一一个徒弟一样,哪来的师伯?”
阿舟还想再说什么,老人却又拦了,只道:“舟娃儿,我与你师父倒也算是相识一场,原本他失去踪迹,我也该告知你一二的。可无奈,”老人笑了笑,“你那师父,还有大事要做,特意嘱咐了我,不能将你也拖累进来。”
蓝衣女子用那双深而黑的眸子看了老人许久,随即才歉意道:“前辈抱歉……可您的徒弟,您却放任他……”
老人知她对自己用了异能,却也只是捋了捋胡子,颇为骄傲道:“我那徒儿自有自己的想法和功夫,足够他自保。可你一个弱女子,如何经得起那般动乱?”
“我……”
阿舟还想说什么,那老人却已摇摇头,道:“dòng察过往,预知未来。这能力,你可因它受了什么好处?”
阿舟有些怔然。
“未来之所以能称未来,便是因其不可知。你若提前得知了,毫无作为也罢,但若你告知了他人,亦或者是稍稍暗示,那真正的‘未来’必有变数,和你所窥到的‘未来’,又怎可能相同?”
阿舟垂眼:“是,您说得对。往后我便尽量不用了。”
老人于是又笑吟吟,拍了拍她肩膀道:“不过老夫来寻你,还是有些事,要你帮忙的。”
“不知前辈有什么事,需要阿舟帮忙。”阿舟嘴上虽是应着,但心里到底多少有些不服,只因面前的乃是师父的好友,态度好些,说不定能得到些线索,于是还是应得很利索。
老人活到这把年纪,哪能看不出她的态度,当下也是笑着道:“也没什么大事,一年前你师父路过藏剑山庄时,曾来问我,知不知道huáng泉海的事。”
阿舟目光一亮,随即却沉吟道:“huáng泉海的事,其实阿舟也知道得不多。倒是不知前辈为何突然想起huáng泉海了。”
老人咳了咳,实在没好意思说自己那徒儿现在八成在huáng泉海里受罪,只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唔,看了些闲书,提及了huáng泉海。就正好想起了你师父也提过,就过来问问你。”
阿舟看着老人,并没有错过老人脸上的表qíng。然而她最终还是没戳破,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给老人说了。
“洛道之地因为天一教的荼毒,变成了死域。尤其是李渡城,更是因此成为了一座死城,我两年前偶然路过那边,尚在江津村,就察觉到了有‘东西’在李渡岭的那头。
“那大约便是huáng泉海的所处之地了。只是阿舟孤身一人,知道有‘东西’,却也不敢随意便过去查看。虽然是觉得那个‘东西’应是不会伤害我,但阿舟的潜意识里还是不愿去的。”
老人听着她说,听到这里,还是微微敛容道:“那‘东西’可凶险?”
“这个,阿舟是不知道了。”阿舟笑得有点歉意,“不过既然那‘东西’在那边待了那许久,江津村的人都未出什么异常,应是不凶险的。不过,”阿舟看了看老人,又道,“前辈若无事,还是不要前往那地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