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身红裙红靴打扮甚是娇俏,乌油油的头发编了大辫子,还混着颜色鲜亮的红色翎羽在发饰上。这一甩头,簇拥在她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忙的退开了半步,让出窄窄一条可过人的空隙。那空隙外头,走过来的正是仍红衣软甲装束的英淇。他步子阔大,周身的冷硬气息更宛如实质,叫人不敢轻易bī视,因此极为容易就进了人群。
他目光落到犹昏迷着的蓝玉身上,微微一凝,轻哼一声:“香骨,这人还未死呢。”
“原来没死啊!”香骨倒是松了口气,颇夸张的拍拍胸口,又扭头去扯着英淇一只手摇晃,“那……师父,你救救他好不好?救救他嘛!”
还未待英淇答她,一旁同是看热闹的人倒先快嘴快舌道:“哎,小女娃,离得远些,可莫过去,那有条蛇呢!”
经这一说,才看到蓝玉脚边,当真有条一臂长的青蛇盘曲着身子,扁平蛇头高高昂起,红信一吐一缩盯着众人。只是因颜色与蓝玉衣物相近,又踞在原地不曾扑出伤人,一时才容易叫人忽略了。
香骨却是不怕,甚至还上前两步,屈了膝打量那条青蛇。见蛇身颜色碧绿可滴,宛如一块上好翠料雕琢而成,很觉得好奇:“师父,这是什么蛇啊?竹叶青?我记得不长这个样子啊!”
英淇瞥了一眼青蛇,淡淡道:“这是苗疆蛊蛇,你只怕还顶不得它咬上一口,离得远些。”
他这样说,香骨偏笑嘻嘻道:“有师父在,我才不怕呢!”一边大咧咧迈步,就往蓝玉身边凑过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小蛇,你莫急,让我师父来看看你的主人怎么了。我师父可厉害啦,定能治好他……”
只是她一片好意,青蛇却不通人语,见她步步靠近,登时弓身立颈,口中“嘶嘶”作声,戒备非常。待到香骨靠近到三尺之内,青蛇已是再按捺不住,猛的屈身一弹,快如疾电,扑向香骨面门。
那周遭围观的人群中,登时爆发出一片惊呼。
然而惊呼声才起,英淇的动作却是更快。也未见他如何举手抬足,人已到了香骨前面,将手一甩,冷冷道了声:“退下!”便看扑在半空的青蛇蓦的僵了,“噗通”一声栽下地,只余了摇动两下尾巴尖的力气,却是再无凶态,萎靡至极。
于是人群中的呼声,登时又变作了一片惊叹。
英淇不理会那些,瞧在香骨面子上半蹲下身,并不很耐烦的去看蓝玉。只是手掌在他胸口一搭,忽的轻轻“咦”了一声,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几丝玩味。可是这一瞬间细微的表qíng变化没个人能瞧见,只看得他将蓝玉扶坐起来,手上不知怎的在背心摆弄了几下,略顿了顿,又提起掌来,压在天灵。
那一股劲道含在掌心,正将吐未吐,英淇突觉一股冷冷杀气泼来。猛一扭头,就见场中无声无息多出来一人,靛青衣袍,头上压了顶笠帽,将半张脸都遮去了,但仍能觉到刺芒般的目光从笠帽下she出来,死死钉住了英淇压在蓝玉头顶的那只手。
那人一张口,声音却颇年轻,只是冷得厉害,带着毫无掩饰的杀意:“放手。”
英淇却是个软硬不吃的,见来人虽说一身杀气,却显然十分紧张蓝玉。更有肩膊上绕了条通体银白的小蛇,除却颜色,大小模样与仍僵在脚边的青蛇全无两样,这qíng形若是说两人没什么gān系才叫奇怪。他受了来人杀气压bī,倒是没什么笑意的冷笑的一声,随后掌心乍然吐劲,“噗”的一声轻响,蓝玉登时全身猛的弹动了几下。随后一声呻吟,竟张开了眼。
“你……”那人后半句怒言登时说不下去,硬生生咽了。英淇这才撩起眼皮又瞧了他一眼,爱理不理道:“人活着,还你。”也不管蓝玉本靠着自己搀扶才半坐在地上,站起身就走。
那人忙抢上前去一把揽住蓝玉,还没等说什么,旁边忽的伸过一个脑袋。香骨冲着他扮了个鬼脸,翻着白眼吐舌头:“哼,不识好人心!”然后又忙跳起身追着英淇的脚步挤出圈子,“哎,师父,等等我呀!”一溜烟的不见了。
梅记的伙计领着huáng金履三人赶过来时,正是英淇带着香骨已经离开,连个背影都没能瞧见。那小伙计颇机灵的在前头开路,双臂展开扒拉着人群,口中还不住嚷着:“让让,让让,大夫来了!”当真叫他辟出了一条通路,让几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