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挤到里头,看到的竟是两张相熟面孔。谢碧潭倒还罢了,huáng金履和李云茅却是认得,李云茅忙叫了一声:“唐公子,蓝小公子!”
唐子翎此时正全副的心神都搁在蓝玉身上,听得人叫,头都没抬一下,仍只顾检视蓝玉状况,又从怀里取出个小玉瓶,倒了两粒药喂他吃下。倒是蓝玉刚刚苏醒,还虚弱着要靠唐子翎扶抱,却有闲心冲着李云茅咧嘴笑笑:“原来是你呀,好巧,这也能遇到你……”他的眼神往李云茅身后一溜,看到了谢碧潭,立刻又添了个字上去:“们!”
只是谢碧潭倒比李云茅还急些,对唐子翎通身散发的杀气毫无察觉,目光在场中一撒,便认定了蓝玉,挽了挽袖口就要过去诊病。李云茅一把薅住他,清咳一声笑道:“蓝小公子虽说醒了,这急症到底还要仔细诊治一番才好。可巧梅记就在左近,唐公子,不如移步过去,让碧潭好好瞧瞧?”
这时huáng金履也终于能赶上说话,他竟是个与谢碧潭同样大无畏的迟钝,没第二个李云茅来拉住,直直走到近前去,俯下身扶了扶蓝玉的肩膀:“正是如此,大家皆是熟识,不必客气,快往寒舍来好生休息一会儿。这般冷的天气,蓝小公子又发了病,哪有还在外头天寒地冻的耽搁着的道理!”
见他的动作,唐子翎全身细微一颤,倒没阻止。只是立刻便斩钉截铁道:“不必了,子玉的病某心中有数,药也备在家里,此时赶回去服用后就无碍。……huáng公子,好意心领。李道长,告辞。”说罢,竟是不再等三人又说些什么,一手收了青蛇,一把抱起蓝玉,起身就走。那些围观看热闹的,骇于他一身冰冷杀气,不自觉的让了条路出来,就这样任他两个去了。
大约是不常见这般不近人qíng的行径,这一天直到回了问岐堂,吃过了晚饭,谢碧潭想起白日里那段尴尬cha曲,还不免要念叨上几句。他之前虽说蒙蓝玉出手施救,却是一直在昏迷中,之后因种种yīn差阳错,今天倒是才第一次脸对脸的见到了活跳跳的人。这一来,倒是登时明白了为何李云茅几次都要说唐子翎“不好相处”,如今看来,岂止是难为相处,简直如同一块油盐不进的石头,半点攀jiāo不得。
只不过受过人家的恩qíng,纵然心中有些不满也就揭过了。谢碧潭絮叨了几回,倒是将话头不自觉的转到了蓝玉身上,一副很是替他担忧的模样道:“也不知那位蓝小郎君生得是什么病,这样看来,倒似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他身上既然孱弱,怎的又要千里迢迢,离了家乡往来长安?一路风雨颠簸,岂不更是不利于修养?”
李云茅在旁却好似没听到谢碧潭问话,靠着个凭肘歪歪扭扭坐着,双眼放空的想着什么。好在他耳朵拿事,谢碧潭等不到回应,gān脆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立刻就回了神,笑道:“说不得是外出求医,这有什么稀罕的。”
谢碧潭不以为然:“你之前说过,蓝玉身上的病是靠着他养的一群寒髓蝶医治,虽说某不曾见识过,但只听也知是苗疆手段,少不得还是五毒教中的什么隐秘法门。他自家就有治病的法子,又要到长安找什么稀罕!”
“天底下治病的法子又不是只能认一种,说不定在外四处走走,遇到了什么奇人异事,或是天材地宝的,就能给他祛了病根……”李云茅顺嘴胡说,只是说着说着,不知被哪一点触到心事,登时又走了神。他手上还是个闲不住的,摸索着要去拿水喝,险险的一巴掌推翻了灯。好在谢碧潭警醒,飞快扶住了,没好气的反手拍了他一掌:“魂都飞出去一晚上了,到底在琢磨些什么,连房子都要点了!”
李云茅也晓得自个刚刚差点失了手,立刻笑嘻嘻贴到谢碧潭身边去:“有碧潭在,某自然是放心的!”然后就又被一肘推开了。谢碧潭如今也不再那般好忽悠,任他腆着脸调戏上几句就能搪塞过去,将脸拉下几分,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势:“还不说?”
“说说说,贫道全招了!”李云茅十分配合,就差五体投地的伏下去如见官状。然而随后双臂一长,就扣住了谢碧潭的腰。他两个本就坐得近,登时直接将人拖到了怀里,结结实实搂住了,凑到耳颈后面狎昵的蹭了蹭,才道:“某琢磨着,明日要出个门,去一趟神仙泉。”
“神仙泉?”谢碧潭一愣,顿时满脑子想起来的都是狰狞毒蛇、腥臭血污之类的记忆,脸上不由一黑,“去那儿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