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划轻巧得几乎察觉不出,但谢碧潭却隐约感到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在耳后缓缓流动起来,尚来不及更深一步思索,许多奇异的声音蓦的钻入耳,清晰得好似就在这个屋子里说话:
“瞧,又来了两个人,他们不像是韩府的人啊!”
“当然不是,你看前头的那个,分明是个道士!”
“道士……怎么来了道士……好可怕是道士……”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沸腾起来,满满的惊慌失措,让谢碧潭听了都难免心生不忍。然而这一丝不忍之后,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下qíng形的诡异,眼前昏暗的卧房内,除了自己与李云茅,便是那位还在熟睡的韩公子,又何来这许多高低大小各不相同的谈话声。这一想瞬间寒毛直竖,忙伸手一拖李云茅衣袖:“是谁在说话?”
李云茅含笑抱臂不急于答复,反倒是谢碧潭一开口,那些声音也像是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话题立刻一转,窃窃私语起他的身份来。
不过这一次很快就有了共识,便听一个声音欢欣道:“啊,我知晓了,常与一位年轻道士在一块的万花谷弟子,一定就是他们了!”
“谁?是谁?”
“好笨啊,就是他们啊!”
“他们到底是谁啊?”
“帮过危家的小容的……如寄娘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还去过神仙泉……”
“啊?神仙泉?不是听说最近那头天láng……”
谢碧潭被嘈杂的声音吵闹得头都大了,这一次倒是十分机敏,一抬手拍开了李云茅还虚虚拢在自己耳后的手。那股奇异的力量立刻消散,同一时间,耳边也再次清净下来。
深深吸了口气,谢碧潭瞪眼望向李云茅:“那……那些是什么鬼东西?”
李云茅笑起来:“非也非也,它们可不是鬼,此类非彼类也,乃是些天地间虚灵结成的jīng怪罢了。”
谢碧潭又抽了口凉气,不过好在与李云茅混在一处的这段时间,经的历的多了,到底不似一开始时惊慌失措。眼下既看不到,又听不到,索xing就权作不存,抛开脑后,只道:“你那些闲话搁开吧,还是先看看……”
他话未说完,寝台上忽然簌簌衣被声响,像是睡在里头的人翻了个身。但翻到一半就停下了,紧接着,睡着的人猛的坐了起来,冲着垂帐外怒吼:“什么人又来打扰……”
李云茅的动作却要更快些,韩公子才吼了一半,人影如疾电,已蹿到寝台前,手起掌落,拿捏着力道劈在了他的后颈。等到谢碧潭也回过神,匆匆忙忙跑过去时,只看到又是一个安静“睡”着的青年公子,李云茅好整以暇抱臂站在一边,还笑眯眯的:“这位韩公子的jīng神头倒还不错,一点也不似昏昏沉沉睡了十来天嘛!”
谢碧潭已经不晓得说什么好了,没好气的推他让开两步,自己在旁边蹲坐下身,掏出韩公子一只手腕切脉。片刻后,也是一脸惊异的抬头:“蹊跷!”
“是怎样个蹊跷?”
谢碧潭有点不大相信的仍将手指搭在韩公子腕上,半晌似才确认了,起身道:“韩公子体内神完气足,不见半分枯竭衰弱。这般脉象,无论如何不该是昏睡了十天的人会有的……”他说着话悚然一惊,“不会是韩府的人哄骗咱们吧!”
李云茅看着他直乐,甚至还想伸手去探探他的额头:“你不会是被如寄之事吓到了现在还没缓过神吧,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寻常人只作不解,但若以道门修行之途来说,不过是他大概得了什么宝物傍身,才昏睡多日不进饮食也不损jīng气。”
“宝物?”
李云茅点头,又搓了搓手指:“说不得……他这昏睡不起的病症也是由此而来呢!”
谢碧潭到底还是心细,纵然李云茅已有了猜测,他仍是又把昏睡着的韩公子翻来覆去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遭,自然,期间少不得将李云茅拘在旁边,以免韩公子再次半路醒来大吵大叫。李云茅倒也算配合,只是不肯老老实实坐着,东顾西盼一回,索xing跑到搁置各种玩器古物的架子旁摆弄起来。那些器物或古朴或jīng美,古物今玩乃至西域东番之属俱有,可见此室主人集此无关风雅,不过自身喜好而已,却也不落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