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徐北雁耳朵尖,听到了立刻要追根问底。
李云茅冲他一乐:“连这些小鬼都没能收拾gān净,还要累得贫道给他打扫后路。道术修为如此丢人的,也就只有某那位高师兄了……”
他话音刚落,忽听头顶一声哼:“背后嚼人舌根,李师弟的修行倒是见长啊!”
两人忙抬头,就见适才战圈外围的一棵大树,赫然一人骑坐在高杈之上。只是月黑风高,那人又蹲得隐蔽巧妙,若不是当先发了声,一时实在难以察觉。
徐北雁第一个反应忙抄起长枪,喝了一声:“什么人?”
李云茅却是笑了,慢条斯理道:“被一群小鬼bī上树学猢狲,高师兄你的修行倒是退步了!”
树上那人立刻又“呸”了一声:“贫道修的是丹法,丹法,修身养xing延年益寿,与你那见天往鬼怪堆里扎的符箓道术自然不同!所谓术业有专攻……”
“你这两年不是专攻瘦西湖畔的舒家娘子去了?”
“……”树上人的话立刻被噎住了,哼哼着跳下地来,身段轻盈,落地如羽,竟也是好俊的身手。三人面当了面,徐北雁这才瞧清楚了,那人果然也是个眉目疏朗的年轻道士,装束虽与李云茅不大相同,那蓝白两色的衣裳料子却是断不容错认,想来也是纯阳宫出身。正打量着,对方已做了个稽首:“贫道纯阳宫高云篆,小将军有礼了。”
徐北雁忙也像模像样的回了礼,一张嘴却是:“高道长,某看你身手也是不错,当真是被刚刚那群小鬼bī得爬了树?”
高云篆的脸色登时一黑,一旁李云茅不出声的只是乐,全无要给自家师兄打圆场的意思。他只好道:“乃是缓兵之计,缓兵之计罢了。!”然后立刻转向李云茅,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说来都是你的过失!”
李云茅登时奇了:“这又哪里扯得上某,难不成当初是某bī着你逃掉师父讲符箓道术的课业不成!”
高云篆继续“呸”他:“谁跟你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你小子跑来长安,到底去了哪里落脚?常与山上有往来的几家道观都不见你挂单,要不是还有人看到你偶尔往来跟山上通些信札,只当你这般大一个人活生生的丢了!”
李云茅还未答话,徐北雁已诧异道:“住道观里作甚?李道长不是跟那位谢先生在一块住得好好的么!”
高云篆还在道:“你丢了也就算了,可恶的是还误了某的事……嗯?谢先生?谁?”
李云茅忙咳一声道:“回头再说,先说师兄你的正事,先说正事。”
高云篆想来也是当真有桩要紧事在身,未与他在这个话头上多做拉扯,便道:“舒姑娘要往长安来见一位故人,某陪着她姊弟同行,夜过东岭。不想这一地竟暗伏了一窝妖鬼,觑个空子将她二人摄去。某几次尝试,难以深入,更不要说救人,没奈何下只得发书求救……”他说着话又剜了眼李云茅,“本来这地界的事找你最为便利,你倒玩起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把戏,岂非都是你的过错!”
李云茅被他噎住,只得岔开话题道:“舒家娘子遇险,你倒还有心qíng在此找某斗嘴,想来已是成竹在胸了。不知你是寻了哪一位高手,非但不弃嫌你丢了纯阳道术的脸面,还肯出手相帮。真是……某实在想不到,除了某这个做师弟的,竟还有这般好xingqíng的同门!”
高云篆倒是卖起关子来,笑道:“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非但是你,就算某见到来援手的是他,都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还当做眼花了。”然后便不再给李云茅发问的空隙,向着他与徐北雁一招手,“时辰也差不多了,走,该去那老妖巢xué扫尾了!”
这一遭换了高云篆前头带路,三人再次动身,走的是一条比之前还要难行的道路。或者说,gān脆就是在树fèng石隙中见fèngcha针的穿梭罢了。
高云篆虽说对付妖鬼的本事有些贻笑大方,但能得下山入世的纯阳弟子,武艺上的修为皆不算庸手。其实徐北雁反倒是对这样的武脉道子更熟悉见惯,一路上又关不住话匣子,噼里啪啦说个没完。
李云茅已见识过了他无与伦比跟人聊天的本事,这一次绝不再没事cha嘴,放任高云篆一人对付他。就在高云篆第七八次的心生出“这天没法聊了”的念头后,三人钻过一条石fèng,眼前视野忽然一展,原是到了一条深邃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