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岚安挑起眉毛道:“心理战术?不太像你的风格。”他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谢孤鸾,自己晃了晃酒盏,一饮而尽。
谢孤鸾也仰头灌了一口,只觉这酒极烈,像一团火般一路往下烧,不及片刻,四肢便开始发烫。
“那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陈妙这个人?”谢孤鸾留意着时岚安的表qíng,一边问道。
“没听说过。闲话就说到这里罢,”听到这个名字,时岚安眼中并没有出现任何波动,如果不是他掩藏得太好,就是他真的不记得。他走到角落,从剑架上抽出他的佩剑擦拭起来,“你我同为纯阳弟子,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若我败于你手,那便随你处置,如何?”
“要是我输了呢?”
“如今局面皆是拜你们所赐,你以为我很想放过你?”时岚安轻笑道,“这是我给你的机会,谢孤鸾,一个你能活下去的唯一的机会。”
“好。”谢孤鸾正色道,心里暗自琢磨着时岚安所说的话。
时岚安不管走哪条路都没什么好结果,他给谢孤鸾留下生机,绝不是因为心软,而应该是有另一层考虑:时岚安若赢了谢孤鸾,正好可以亲手杀他以泄私愤,若输了,只怕也是想让他们与枭翎拼个鱼死网破,一起消失了才好。
而外面的枭翎也一样想等他二人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几方人马,祸心包藏,各怀鬼胎。
谢孤鸾紧握手中之剑,退至墙角,与时岚安拉开距离,已然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就听阿澈极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孤鸾,你要当心……他很qiáng。”
谢孤鸾毫不怀疑,能向他提出挑战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他点点头,不待时岚安作何反应,便施然递出一剑,招式绵软,似是想探一探时岚安的深浅。时岚安遂也轻飘飘地抬剑一挡,笑道:“你这样可不行。”
乍地,他眸光一动,原本憔悴灰败的脸上显露出奕奕神采,周身剑气dàng漾开来,聚气一推,将谢孤鸾击退到了数尺之外。随即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虚影,片晌功夫就贴到了谢孤鸾面前。谢孤鸾早有准备,向后再跃,一脚踏在墙上,借力从时岚安头顶倒翻而过,在空中挥出一剑,直bī时岚安咽喉!
——当!时岚安接住了这一剑,清脆的剑刃相击声回响在地窖内。
不过一呼一吸间,两人就调换了位置。未有丝毫停留,谢孤鸾和时岚安几乎同时提起剑光纵横的长剑,携着森然剑气,风驰电掣般地冲向对方!
地窖中骤地刮起一阵狂风,桌椅板凳被掀翻在地。谢孤鸾迎上时岚安的剑锋,与他过招几个来回,只觉时岚安剑气无孔不入令人窒息,剑势也qiáng横非常,的确十分难对付。
谢孤鸾手上剑招不停,又在左掌灌注内力,想趁此机会寻得时岚安的破绽,可没想到时岚安也与他一样,yù以一掌攻其不备。
出剑刹那两掌相击,杀意重重,掌风竟势如惊涛拍岸,震得谢孤鸾剑身嗡嗡直响,他胸口一堵,心下大骇,连忙收手而退。只这一掌谢孤鸾便知他的内力不如时岚安深厚,想以力量压制,断没有胜算。
谢孤鸾qiáng压下那股从喉咙口涌出的腥甜味,抬眼看向时岚安,发现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谢孤鸾,你很不错……假以时日,定能在武学上有不小成就。”一直挂在时岚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谢孤鸾没有回应,倏然拔地而起,掠向时岚安。当是时,只见短兵jiāo接之处银光乍现,剑气凌厉bī人,伴着风鸣雷动之声,却已看不清两人到底是如何动作,只知其缠斗不休,从这处打到了那处。
时岚安身法如鬼魅,谢孤鸾摸不透他的路数,只能露出锋芒以剑气qiáng压住他,令他疲于应付。时岚安自然不甘居于人下,他衣袂鼓动带起滚滚真气,霎时剑光大作,一剑祭出竟刺碎谢孤鸾覆以全身的内力屏障,势如破竹!
谢孤鸾身形急退,堪堪躲过,却被那股剑芒刮到,终是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孤鸾!”阿澈万分焦急地喊道。
谢孤鸾气息未乱,他抬手往嘴上一擦,眸子如寒星般闪烁,旋即飞纵而去,大有劈山斩石之势。这破釜沉舟般的一剑力道极大,加之太极剑已成灵介,足以切金断玉,时岚安竟有些抵挡不住。
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用剑气相抗,yù以qiáng劲内力再次击退谢孤鸾。谢孤鸾知他会如此,一跃而起,手中长剑化作飞虹白练,转瞬间,人影剑影难分虚实,剑幕当头洒下,将时岚安困入其中,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