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晓得了。”阮梦秋已到长安,还和叶熹在一起,那便再好不过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米灵往谢孤鸾身后探头。
“正在寻他。”谢孤鸾垂着眼道。
米灵笑了:“李前辈莫不是在闹qíng绪吧。”
谢孤鸾沉默。
“我同你一起——不,还是算了。”方才还兴致勃勃的米灵忽地想起了什么,脑袋一耷,“道长你快去吧。”言罢,又灰溜溜地缩回了篱墙边。
阿澈的灵介在谢孤鸾身上,加上这一人一鬼相处久了,多少有些感应。阿澈时常胡闹,一言不合就赌气走人,但通常不到两个时辰便自己先受不了了,又笑嘻嘻地跑来和谢孤鸾说话。但如今谢孤鸾在村子四周丝毫感受不到阿澈的存在,又沿着来时的路寻过去,仍是不见阿澈的踪影——他冷淡的脸上终于有点绷不住了。
阿澈在方圆十里都能轻易回到谢孤鸾身边,谢孤鸾昨日话并未有多重,能有多大的气才能让他一夜不归?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出了意外。谢孤鸾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阿澈是最qiáng大的厉鬼之一,谢孤鸾不信他会出什么事,多半是遇到了棘手的qíng况。
整一天,谢孤鸾走遍了洛道各处,只有李渡城被他放在最后,如果有可能,他是不愿进去的。李渡城不是个好地方,即使这里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出现过毒尸的传言了,但托阿澈的福,李渡城上腾起的黑烟谢孤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座空城,既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人,在厚厚的云层笼罩下,李渡城里鬼气森森,魂魄漫天飞舞。谢孤鸾硬着头皮走在其中,一手握着玄剑,一手死死地拽着阿澈的灵介,想捕捉灵介与宿主相遇时细微的震颤。
越往里,城中的鬼越多,哀嚎声更是不绝于耳,如三百人一齐哭丧,吵得谢孤鸾头疼不已。他血气方刚,幽灵鬼怪逐阳气而行,一窝蜂地围住他,又惧他手中玄剑不敢上前,准备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一张白纸从天而降飘到了谢孤鸾的面门前,拿下一看,竟是一张灵符。符上有暖意,隐约有股力量在向四周辐she,再一抬头,刚才围着他的一群鬼魂逃的逃躲的躲,都十分惧怕此物。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时岚安站在一栋破旧的茅屋顶上,还是那身青白道袍,和气地对谢孤鸾笑了笑。他对李渡城似乎很是熟悉,领着谢孤鸾到了一处布有结界,梁也塌了一根的空房。
“身体如何了?”时岚安问。
“劳烦前辈惦记,已无大碍。”
“中元节最忌讳来此,如何好端端的跑来这儿?难道是阿澈他……”时岚安极聪明,不消谢孤鸾说就明白了个中缘由,随即神色一凛,“我办完事便和你一起去找他,阿澈受怨气影响必然还在附近。”
谢孤鸾点头,道:“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豫州前段时间有个屠村案子,是走尸所为,我怀疑有人在此养尸,刚在李渡城里安顿好便遇上了你。”时岚安捻起地上的泥土,闻了闻,点燃符箓将土化净,“确实是养尸地,城中应还长有yīn物,我先去看看,你待在这里莫要出来。”
一直到太阳落山,时岚安才回来,手里还提着一捆谢孤鸾没见过的怪异植物。
“尸参和毒荆棘。都是在棺板上发现的,有十几口棺材,但里面没有尸体——小心别碰那刺,有剧毒。”时岚安道,“炼尸之人会选命格为yīn又死于破日的尸体,置于yīn气旺盛的养尸地,在尸体上放上yīn八卦,再杀公jī取血洒于柳木棺上,七十七日后,催符,尸起。留下的棺材便是尸参的最爱。”
“哪里去找这么多适合的死人?”
时岚安笑道:“自然是找不到的,但八字纯yīn之人很多,炼尸人只需在破日杀掉即可。”
“残忍。”谢孤鸾眉头一皱。
“是啊,如不残忍何以做出屠村之事?”
谢孤鸾脑海中浮现出夏临渊的模样,这个人端的是杀伐果决,也不知万花谷会否都是些阿澈夏临渊这样的怪人。此外,米灵的出现很可能预示着枭翎就在洛道,而时岚安一直追查枭翎,是否要告知他?
思忖片刻谢孤鸾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米灵人不坏,枭翎如何横竖与他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