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渊没有反驳,脸上布满yīn霾:“谢老三,我真该把你淹死。”
“前辈,我要见他。”
“见了他,然后呢?”
谢孤鸾迟疑片刻,正色道:“见他一面,向他道歉……我还有些话要和他说。”
“就这样?可能会死也没关系?”夏临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本就将死,这可是你说的。”
夏临渊神色鄙夷:“我说没说这句话你都会去,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夏临渊倒是把他看得透彻。
“不过,左右你难逃一死,告诉你也无妨,”夏临渊道,“他在哪里,你就去哪里寻他,要怎么去……你很快就知道了。”语毕,他把谢孤鸾的太极剑放在榻上,转身就走。
谢孤鸾叫住他:“夏前辈,我回来后,这条命便是你的。”
夏临渊脚步一顿,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叁拾伍 ] 办法
谢孤鸾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倒是不恼。他的命不值钱,给了夏临渊又有何妨。谢孤鸾唯一想做的便是先见阿澈,有些话必须当面说,然后,再回去替他查清一切。
夏临渊的意思谢孤鸾听明白了,但阿澈在何处?他突然回忆起叶熹曾说过,灵介碎掉以后灵魂会回酆都,那便是说,谢孤鸾要去这地府闯一闯,至于如何去……
“阿囝,你怎样!”焦灼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谢孤鸾有一丝惊讶:“师叔?”
阮梦秋飞扑到榻前,手忙脚乱地解着捆他的绳索:“伤得重不重,如何绑成这样?”
谢孤鸾一年未见她,一时有些呆呆的,忘了回答,道:“师叔,你来了。”
阮梦秋未着道袍,而是穿了一身碧青色袒领服,衣衫袅袅,腰上系着jīng致的宫绦,水葱似的,气色比年前好了很多。
叶熹也来了,站在阮梦秋身后笑道:“好久不见,身子可有好些了?”
“无碍。”故人相逢,谢孤鸾终于放松下来,“院子里可有其他人?”
“不曾见过。”阮梦秋道。
阮梦秋和叶熹前来寻他,还没到巴陵就收到一封书信,上面写着谢孤鸾正在左丘园养伤。信想必是夏临渊写的,他早就算好阮梦秋不日便会来,谢孤鸾至时定会知道有方法能见阿澈,便故意提前让贺兰观月演一出戏,得了谢孤鸾一句承诺后,溜得贼快。
这人哪里是疯子,分明是个人jīng。
不过他倒贴心,走前留足了剩下几日的药,还在他枕下塞了张纸条,写着:益州见。
谢孤鸾没有告诉阮梦秋他正被枭翎追杀,只道惹了些仇家。阮梦秋在江湖上闯dàng的时间不长,也就未起疑心。
他身上的伤好得很迅速,十日不到,最严重的右肩只要不太用力,也能活动自如。
园子早已被夏临渊包下,似乎布了某种结界,并无枭翎前来寻仇,更无外人打扰,偌大的院里冷冷清清。
闲来无事,谢孤鸾和阮梦秋便在凉亭里喝酒。叶熹斜靠在房顶正脊的吻shòu上,曲起一条长腿,扬声道:“谢兄,受伤了少喝酒啊!”
“就一口。”谢孤鸾和阮梦秋异口同声道。
叶熹笑笑,执起横笛,chuī出一曲寂寥秋音。笛声如泣,绵延婉转,伴着细碎蝉语,掠过清幽院落,轻拂着院内的秋海棠,便觉凉意深重。
“阿囝……不,阿鸾,”阮梦秋道,“那只鬼似乎已经没跟着你了?”
谢孤鸾心头一滞,道:“是。”
秋风chuī了满庭的桂子香,凉亭外一方清亮的池塘边cha着几枝孤零零的残荷,谢孤鸾摘下莲蓬,拿在手上把玩。他不想让阮梦秋再提及此事,便道:“师叔,秦玉颜他……”
“你的信我都看了,”阮梦秋垂着眸笑,“你好傻呀,和他一起骗我。”
谢孤鸾没接话,剥开莲蓬,将莲子一颗颗整齐地排放在桌上:“那,师叔现在打算……”
“我跟着阿熹先去藏剑,在附近先住着罢。下山的时候秦玉颜来堵我,还好阿熹眼尖远远地看见了,我才从后山逃走的,他不知道我来了这里。在华山一待数年,我是真的没想到他这么……这五年权当被狗吃了吧。”
阮梦秋心中虽难受,但也不愿在谢孤鸾跟前表露太多。谢孤鸾心知肚明,不再戳她痛处,他也料到秦玉颜不会死心,不过,阮梦秋能想开自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