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孤鸾木着脸,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叶熹赶紧上前赔笑道:“姐姐,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阮梦秋正在气头上,一听叶熹的话,柳眉倒竖,指着他道:“还有你!两个混账,尽和妖魔鬼怪混在一起,惹是生非,早迟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叶熹本是来看热闹的,却被连带着一起骂了,愣了愣,脖子一缩,退到了谢孤鸾身边。
谢孤鸾和叶熹两人长身鹤立,被阮梦秋这个头娇小的女子斥得灰头土脸,站在一起像两条霜打的茄子,委实滑稽得紧。谢孤鸾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想的却是:若阿澈还在,自己定是也要被他给笑话了去。想着想着,仿佛还听见了阿澈那张狂的嘲笑声。
谢孤鸾想得入迷,人也有些走神,叶熹给他使了半天的眼色也没发现。
“谢兄,谢兄——”叶熹见他回了魂,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其实阿姐骂得也有道理,你们纯阳宫斩妖除魔,你却和一个鬼私奔了,听起来是挺大逆不道的。”
谢孤鸾无视叶熹五十步笑百步,纠正道:“不是私奔。”
“你先别管这个,可别傻站着,给阿姐服个软再说。”叶熹捅捅谢孤鸾。
谢孤鸾闻言,附和道:“师叔教训的是。”
阮梦秋哼道:“教训你你听过吗,还不是到处撒野!”
“师叔,我是跟你学的。”
叶熹连忙捂住谢孤鸾的嘴:“哎呀,我不是让你顶嘴啊!”
“你好的怎么不学?你师叔我年少时虽为非作歹,xing子可比你招人喜欢多了,可不是你这样的闷葫芦!看看你那名声,怎么没人喜欢你?”
谢孤鸾左耳进右耳出,胡乱地点着头,心道,我有人喜欢的。
“谢孤鸾,我不同意,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yīn曹地府,是活人呆的吗?”
“所以你有办法让我进去。”谢孤鸾脑子转得快。
阮梦秋被噎了一下,却没否认,道:“反正不许去!你去我就找秦玉颜!”
“你不能找他,但是我真的要去。”
“你!”阮梦秋杏目一瞪,扬手要打他。谢孤鸾低眉顺眼,站在原地也不反抗。
阮梦秋终于还是没下手,她深吸一口气:“理由。”
谢孤鸾的嘴唇嚅动了一下,道:“师叔,我可以不说吗。”
“不可!”
……
阮梦秋和谢孤鸾僵持起来,任她如何,就是敲不开谢孤鸾的嘴。
叶熹坐不住了,他和稀泥的功夫了得,随口就给谢孤鸾编了一番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的感人经历,qíng节跌宕起伏,顺便还夸了夸谢孤鸾侠肝义胆,有一代大侠风范,将来必定是武林的栋梁之才。
谢孤鸾听着这狗屁不通的故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叶熹还竟然真把阮梦秋给哄住了。
她嘀咕了两句,捡起被她扔出去的擀面杖,用手戳了戳谢孤鸾的额头,嗔视他道:“去我屋里,我有事说与你听。”
[ 叁拾陆 ] 冥界路引
阮梦秋的手中拿着一张huáng纸,纸上用朱笔写着咒符般的文字,大意是酆都大帝下发路引,凭此物方可入地府云云,纸上还盖着几枚印章。
其实只要持有路引,不管是鬼魂还是活人皆可进入酆都,只不过路引难得,是以甚少有活人去过。阮梦秋这张是时岚安留下的,应是纯阳道术一脉所传。
地府有鬼差,会去往人间处理那些凡人无法解决之事,而从阮梦秋的口中谢孤鸾得知,实则人中也有这般差事,或前往地府,是冥界官府的信使。传言,这样的人还会受到酆都的厚待,在“天子脚下”,那里的鬼怪也不敢伤其分毫。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张纸,竟如丹书铁券,能保命。
此行并无太多风险,也难怪她这么快就妥协了。
谢孤鸾又问过阮梦秋夏临渊赠他的那片树叶为何物,才知其是dòng冥糙,食用后能见诸多yīn物,即使他已被阿澈yīn气所浸染,比常人能看见的鬼怪多太多,谢孤鸾仍是打算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而地府的确在山南道忠州,出城后往西十余里,正午时yīn气最重之处便是入口。秋冬肃杀之气极重,午时适逢yīn阳jiāo替,阳极必yīn,正赶上好时候,鬼门关亦就不难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