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嗅着谢孤鸾的味道:“燕离那股怨气没了以后,你不如以前那么香了。”又怕谢孤鸾恼,急忙道:“不过现在的味道我也是喜欢的!”
“谁扒了你的衣服。”谢孤鸾完全没听他说,忽然道。
“啊?鬼差啊。”阿澈没反应过来,搞不懂他是何意,“赤身受刑是地府的规矩。”
谢孤鸾“哦”道,收紧了手臂。
阿澈低笑一声:“别生气了可好,你也饶我一回?”
谢孤鸾定了心神,半天才道:“好。”
人生如逆旅,途中千帆过尽,长亭短亭,为何却独独留恋于一人?
那人仅凭一个眼神,几句话语就能轻易左右你。他高兴时心里便跟着泛起欣喜,他吵闹时也觉畅快,他启唇道出的每一个字都悦耳动听,何故?无论红尘俗世如何更迭变幻,大千世界如何眼花缭乱,竟都不及他一笑,何故?只要能与他并肩而行,哪怕关山万重,路长且歧,哪怕颠沛潦倒也甘之如饴,何故?
阿澈自然不知道谢孤鸾思绪纷繁起伏,他被抱了足足有半炷香的功夫,心下奇怪,推了推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怪腻歪的。”
“没有。”谢孤鸾gān巴巴地道。
阿澈怀疑地瞧了瞧他,突然眼前一亮,贴在他耳边道:“孤鸾,你跪了多久?”
谢孤鸾还没说话,宋锦瑜不冷不热的声音便从里屋传来:“小两个时辰。”
阿澈怔了一下,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你搂了这么久,是不是因为脚麻站不起来了!”
谢孤鸾听后一僵,脸上浮现出一抹薄红。
阿澈笑地前仰后合,一把搀起谢孤鸾,领着他去换洗。宋锦瑜从屋里钻出来,幽怨地瞥了一眼两人,唉声叹气地打扫着院里的láng藉。
谢孤鸾带有多余的衣物,收拾妥帖,便又是那个霜白长袍,头发梳得规规矩矩的道士。阿澈那身破旧的衣服被他扔了,借了套宋锦瑜的换上,灰衣黛裳,玄青大氅,白玉腰佩,袖上用金线绣着jīng致莲纹,松松地绾了个髻,轻裘缓带,倒衬出一身好气度来。
阿澈啧啧道:“宋大人真讲究。”
宋锦瑜仍是和颜悦色,又要请他们喝茶。谢孤鸾没这份闲心,既然事毕,应趁早离开酆都,他的时间并不充裕,但走之前谢孤鸾的确还有一事想要问过宋锦瑜。
“吾传给他的秘术?”宋锦瑜并不避讳,大方地告诉了谢孤鸾,“你可知长歌门有一技名曰‘平沙落雁’?”
谢孤鸾颔首。
“平沙落雁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一人行动,但在此招之前,曾有一曲风雷引,弹奏者可身处数里之外cao控听过琴声之人,即所谓借刀杀人。风雷引过于yīn毒,在它出现不久后便禁止流传,吾有幸习之,终究也只能将它带进坟墓。”宋锦瑜说完,好奇道,“你和那位道长是何关系?”
“他是我太师叔。”谢孤鸾不想解释得太复杂。
“哦?他还活着?”
“是。”谢孤鸾答道。不过他决计不会让时岚安活太久。
阿澈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忙前忙后打包好细软,走时和谢孤鸾一同谢了宋锦瑜五六遍。
“小事一桩。”宋锦瑜漫不经心地摆手,他站在院子正中,身子被薄纱遮住了一半,神色淡淡地道,“李公子可真的考虑清楚了?这一去要回酆都或许就不容易了。”
阿澈想都没想:“考虑好了。”
宋锦瑜yù言又止,最后轻笑一声,转身离去,低叹道:“你们总让吾想起曾经的两个旧友。”说着,便再也没了踪影,唯独别院梨花落了一地。
二人一齐走在路上,谢孤鸾还在回想宋锦瑜所提的时岚安和风雷引,阿澈也未说话,像有心事。过了会儿,阿澈才讷讷道:“宋大人是好人。”
“嗯,”谢孤鸾应道,“下次好好谢他。”
阿澈点头如捣蒜:“应该的应该的。”
谢孤鸾和阿澈说明了时岚安的qíng况后,阿澈却煞是惊讶,道他从不知时岚安和哪个女子相爱过。时岚安学会风雷引,不消说,定是用于cao控他人,他所要控制的人可是燕离?他又何时成为枭翎?
“燕离是细作这点毋庸置疑,”阿澈语气有些疲惫,“时岚安应该和láng牙毫无关系,他本没有杀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