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座日落城市。一切喧嚣与生机沐浴在橙红的色调里,和谐、轻缓、迷人醉心。
「专心看我。」
「我在看了……听着,Sherlock,我很累。别耍花招。」
「安静。」
Sherlock的手再一次抚上John的脸颊。军医感觉呼吸停滞了一下。Sherlock在看他,心无旁骛地看他。
「听我说,John。」
Sherlock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耳畔低语:「听我说。不管你的过去如何,又或者未来如何,我都在这里。你不会被抛弃,也不会被冷落。再也不会。」
医生的双臂给了那人回覆。或许是波动的qíng绪让他一瞬之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地,眼前的又是谁。Sherlock搂得更紧了,像是抓着风筝的细线,不肯松手。John阖起眼,放纵自己靠在室友身上。
他轻唤他的名字:「Sherlock……」
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坠进了一道柔qíng的深渊。
他依然很想他,即便是在经历欺瞒之後。
他只是无法克制自己。
回忆是种令人战栗的东西,John不愿再想了。
他环顾四周,最终黯然地离开。
John的脚步踏过一处地面,发觉地板似乎是松动的。
他蹲下身检查,一边想着地板木片松动的原因——热胀冷缩?也许吧。下次他会记得修好它。
他用手把木片掀开,发现底下是个凹槽。
里头躺着两只针筒以及一些没贴上标签的瓶瓶罐罐。
John感到非常不安。他拨了一通电话。
「Molly,巴茨的实验室还开着吗?我想,我需要妳帮忙。」
*
「John,楼下信箱里有一封信。」
Mrs. Hudson对他说话的口气依然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差池,医生可能会qíng绪崩溃。
「给我的?」
「不,没有署名。我没拆开,也不清楚内容是什麽。」
John瞟了一眼房东带来的东西,惊异地倒抽一口气——黑色信封,没有署名!
他从Mrs. Hudson手中拿过信封,如他所料,里头是一张纸卡,印刷字。
「I think I'm about to die.」
「Oh God……」John喃喃,嚥了口唾沫,「Mrs. Hudson,很抱歉,我想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要喝点茶吗?」
「不了,谢谢妳。」
那人颔首,转头踏进了楼梯间。
John需要一个地方让他好好思考这一切——印刷字信封已经收到两次:
——Goodbye, John.
——I think I'm about to die.
然後是在Sherlock房里找到的不明溶液。
还有什麽?究竟还有多少?
John在沙发上坐下,他的脑袋一直都没有Sherlock来的灵活。但这个谜团,他必须解开。
「你那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麽?肯定很无聊。」
——天杀的,Sherlock,我这脑袋里现在装的都是你。
过去的日子里他们都说了些什麽?每天念早报、讨论案件、讨论Mycroft的减重成效、抱怨晚餐、决定谁要去超市买牛奶和豆子、谈到——两人之间。
「你羡慕我吗,John?」
「当然,羡慕至极!」
Sherlock听见John回答之後很是不屑。好似他对於自己的现况非常不满。
「偶尔逃离原本的生活,不也挺好的?」
为什麽是逃离?这样的生活有什麽问题?
「John,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为什麽要调查自杀案?他以前从来不这麽做,从来没有。
「你认为,一个人为什麽要自杀?」
彷佛在赌场一整晚的荒谬行为就只为了问这个问题。John想起自己说出「为qíng」两个字的时候,Sherlock动了一下眉毛。
还有什麽?John滚动的喉结象徵着他的不安。他望见一片枯叶被夹在书页里——那是薄伽丘的《十日谈》。
——悲惨和痛苦的遭遇,是那迴圈不已的命运所显示给人生的一个面貌。
John难受地闭上眼睛,「不……」
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了。
他们的假设与认知并不荒诞。
「我想自杀,我想死。」
他的室友——Sherlock Holmes,或许真的……
每一次,Sherlock显出那样的神qíng——那样虚伪的、武装过的神qíng,都是在触及「自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