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听,Sherlock,我真的在听。梦里的侦探看起来脆弱至极。
他想开口说些什麽安抚他的话,却没能如愿。
他流着泪醒来。
*
「John,我真的很高兴你今天能来,真的。」
Mary看上去确实心qíng愉悦,她从厨房里端出两杯威士忌,「你不介意喝点小酒吧?你是开车来的吗?」
「不是,我是坐计程车。」
「那就好。我的酒量并不太好,到时候如果失态还请你多包涵。」
今天是Mary的生日,John买了一支中价位的钢笔作为礼物。事实上,他们俩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挑选礼物困扰了John好一阵子,但Mary似乎很满意。John笑了一下,「我的酒量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你醉倒在这里怎麽办?」
「那就让我睡沙发吧。」
John承认,他来到这里是为了逃避,逃避那个充满Sherlock影子的地方,逃避那个装载着太多依恋的地方。
但自己现在又在做什麽?
他对Sherlock突地很是歉疚。
「你的表qíng怎麽那麽严肃?还好吗?」
「没事。」
John觉得自己的回答让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但是Mary很快就接上了另一个话题:
「你平时都做些什麽?其实我对你的生活一直很好奇。」
「妳知道的,白天看诊,晚上下班之後有时也无法休息。」John不自觉说起和Sherlock同居的日子:「有一个谘询侦探室友,实在不是件梦幻的事。」
「我很有兴趣,你能说说吗?」
「确实,对一般人是难以想像——像是冰箱里莫名其妙出现一堆器官,或是发现他在酒jīng灯上加热食物,当然,还有许多访客。他们可能灰心丧志、可能奇装异服、也可能疯疯癫癫。我们甚至遇过一踏进门就开始乱砸东西的。」
「那不是蓄意破坏?」
「不是,」John啜了一口酒,「他还真的是客户。」
「你们遇过什麽特别困难的案子吗?」Mary兴趣不减地问。
军医脱口而出:「Moriarty。」
「Moriarty?他是谁?」
「危险份子,犯罪顾问。他制造罪案,而Sherlock就是与他抗衡的那一个。」
「那他现在在哪里?」
John晃了晃杯子里的液体。他有些後悔谈论这个话题,可那个当下,他脑海里就只有这些。
「死了。」他没说出Moriarty的死法。
「哦……」Mary不再追问,他看见John的眼神再次变得黯淡,她不希望自己的好奇令他难受。
「那麽,最近的状况……还好吗?」她觉得自己有点像他的心理医师。不过若是有机会,她也希望John可以敞开心胸对她诉说关於自己的一切,即便是吐苦水,她也乐意聆听。
「不是很好。」John的诚实连自己都讶异,这种时候就该说谎,至少说出一个三个字的谎言:「我没事。」
「你想谈谈吗?」
「Mary,这可是妳的生日,别管我,真的。」
「我不想看你这样,受困在自己的qíng绪里。」
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军医盯着手里已空的酒杯,双手紧握,用力到颤抖,似乎想把杯子捏碎。
「都是我的问题,」John轻轻地说,「都是我的问题……」
「什麽问题?」
「我……」他说,「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Sherlock……」
John Watson,冷静下来,现在不是你哭的好时机。他咒骂自己:该死的!在一个女人面前落泪成何体统?
Mary把手搭在他肩上,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拜托!别碰他!这会让他更控制不住自己。
「有我在这里,John。」
John眨了一下眼睛,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真该死。他有些无地自容。
好在Mary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手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她静静地等,等到John冷静为止。
「对不起,」军医说,「我想我该离开了。」
Mary点点头,「你真的需要那麽做。」
她送他下楼,在门前正准备道别,Mary却突然望向他——凝视着他的双眸,这让John手足无措:
「怎麽了?」
「John,」她慎重地说,似乎又有某种热切的渴望,「你会让我吻你吗?」
「什麽?」
Mary向他靠近,带着典雅的香水味道,如微风般向他chuī拂过来。她靛蓝的眼睛里是一种果敢,没有丝毫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