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他说,「我爱的是John Watson!不会再有别人!」他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吼着。通常他会为了达到一个目的不择手段。必要时,奴颜媚骨可能也会纳入考量。但此刻,他说不了谎。
Sherlock没有哭泣,即便是失去平衡,倒在地上颤抖时也没有。即便是意识到自己可能将死时也没有。即便是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John时——也没有。
他道出了这个事实:「我爱他!我爱的正是那个军医!放过他,我要妳放过他!把那该死的枪口对准我!」
Sherlock渐渐没了力气,像是缓慢地结冻。起先是四肢、躯gān,最终,结至脑袋。
「或许我该去找条上头有圆点的粉红缎带,然後绑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啊,睡吧,侦探,尽管睡。我不会吵醒你的。」
Sherlock看见Irene离开这里,灭了所有的灯。
——已经谢幕了,是的。
游戏结束。而他输得一蹋糊涂。
失控了,早就失控了。
Sherlock很想回到那个有他的地方。
那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
—— I'm going home.
*
天气糟得可怕。连日豪雨,让John感觉自己就像落进了沼泽。室内闷湿,彷佛捂住了他的口鼻。
就连坐在沙发上都呼吸困难。氧气似乎逐渐减少,John有些困意,但现在明明是上午十点。
这可能是缺氧的徵兆。
他走向厨房,把水壶装满,压下开关。红灯亮起,他从橱柜里翻出茶罐,摆在一旁。
茶的提神效果还不够好,但John一点也不想接近磨豆机,尤其是听过Mycroft的一番话之後。
他趿拉着拖鞋走回起居室,却猛然止住了脚步。
John听见了熟悉的声响。
枪声。子弹打穿了221B的大片落地窗,卡在墙壁上。他走近一看,瞧见了弹孔。由於是远she,所以周围并无□□痕迹。若不是他刚起身到厨房准备泡茶,他肯定会没命。
老天!
真是祸不单行,Sherlock失踪了,现在还有人想杀他?
「你将会收到一份厚礼。」
这就是厚礼吗?一颗差些she穿他脑袋的子弹?
John总觉得对方的用意并非置他於死地,相反地,这是种宣告。
但她要宣告的是什麽?
*
「非常好,现在有人想杀我了,Mycroft。你肯定希望我死了最好,因为我在你眼里是那个罪大恶极、让你弟弟跑去投河的罪魁祸首。所以我并不是向你请求协助,这通电话的用意是为了Sherlock。
你们找到Irene的下落了吗?我死了没有关系,但是我要Sherlock活着。」
John几乎是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我要他活着。我想要他活着。
或许这早已无关乎愧疚。或许只是因为他真的——
爱着他。
Harry可没教过他,爱上一个男人会是什麽感觉。
会像这样甘愿牺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只要他活着。他要他活着回到这里。
「我们找到了那位女士的藏身之处。很遗憾的,当我们到达时,早已人去楼空。」
「没用的东西。你们就这点能耐?」
「注意你的用词,Dr. Watson。」
「……所以,你们空手而返?」
「并不尽然。」
「噢,Mycroft,直接告诉我吧,拜托了。」
室内很安静,只有军医自己的呼吸声。Mycroft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进他耳里。
「我们找到了Sherlock的毛发样本。但是没有找到他的人。」
*
这种时候应该要绝望吗?
Irene用来联络John的号码已经失效,成了空号。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件事确实和Irene Adler有关,但是她真的杀了他?
「现场并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痕迹,」Mycroft难得愿意心平气和跟John谈话,「我不能确定。毕竟谁都会在任何事上说谎。」
「先这样吧。」John放下手机。他不想再想了。实在太累了。
他从诊所走回家中。天气转凉,估计快十一月了。
这是他和Sherlock走过的无数街道,是他与他共同留下的记忆,不可抹灭,更不可改写。
昏huáng灯光打下,打在他的身上,在他脚步後方形成一片yīn影。
他想念那些日子,那些他可以听着Sherlock高谈阔论的日子。
那些他与他并肩而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