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有点委屈。陆明烛却不知怎么,只是沉吟一下,言简意赅地摇头拒绝道:“不养。”
陆嘉言扁着嘴,十分失望的模样。谷清霜看着他低头抚摸猫儿的模样,于心不忍,正要劝他,就见陆明烛转头道:“这猫是这位姑娘的吧?小罐子,还给人家,我们回去了。”
他虽然在这么说着,可是谷清霜注意到,陆明烛的眼睛一直在那只猫身上打转,显然也跟她有同样的熟悉的感觉。陆嘉言最恨陆明烛在人前叫他小罐子,先前又被陆明烛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养猫的提议,听见这话,立时负气地将猫儿放下,转头趴到谷清霜身上。可那带着猫儿的姑娘却站了起来,行了个信徒向明尊祈祷时的礼节,道:“这位明尊使者,您十年前是不是走过葱岭下的圣教据点?”
陆明烛倏然转头看着她。
“你是……”
“还有这位明尊使者,当时也跟您在一起,是不是?”那年轻姑娘走近一步,双眼因为兴奋闪闪发亮,“我方才就认出了她来,只是不敢确定,您一来,我就可以肯定了。您还记得我们吗?当年几位从那里出发的时候,正是开chūn,当时行走不便,路途艰苦,您托付给我们家一只猫,您还记得吗!我当年年纪还小,才十岁不到,您是不记得我了吧?”
陆明烛和谷清霜一时都说不出话。陆嘉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好沉默地仰望着他们几人。四周人声喧哗,集会直到半夜都不会散去。可三人默默无言,似乎都很是激动,良久之后才听见谷清霜颤抖的声音道:“这是……这是……桃桃?”
陆明烛沉默地走上前去,弯腰将那只猫抱起来。
“它不是桃桃。清霜,已经十年了……”
“是,它不是当初几位托付给我家的那只。”那年轻姑娘神色有点伤感,似乎也想起了小时候那些láng狈凄惨的明尊弟子从她们的村子里离去的场景,“不过桃桃……后来过得还算不错,您手里这只,是它的孩子。现在也已经不小了。我父亲笃信明尊许久,一生都想着来此朝拜圣火,却终究没能得偿所愿……”她的声音低下去,“我来这里,替我自己和我父亲了却心愿,当时想着,不如将它也带上,若是诸位当年已经平安回到圣墓山,万一能碰见,也是好事……明尊保佑!明尊保佑!”
她激动地连连重复着这几句话。陆明烛却只是怔怔地,将那只猫拢在怀里,手指拂过柔软的毛发,那些蓬松丰融的奶蜜色毛发,跟桃桃当年一模一样。大光明寺雨夜里,桃桃受伤一路跟随,西迁路上,更是从未有过二心。也有人说,猫都是养不熟的东西,可是桃桃一路走来,一直到葱岭脚下,反而是他狠心将它丢下。太多往事纷纷扑来,又在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湖上激起一圈圈的涟漪。谷清霜也无言地走上前来,伸手轻轻抚摸着猫儿柔软的皮毛。师兄妹两人一时默默无言。陆嘉言察言观色,伸手扯扯陆明烛的衣角。
“师父……”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旁边那姑娘就已经道:“明尊保佑,当初将桃桃托付给我家,几位想必也是十分不忍,如今既然有缘再次遇到两位,若是你们愿意,我就将它留……”
“师父!”
其实这已经完全用不着陆嘉言cao心了。陆明烛抱着那猫,对着面前的姑娘低头行了个礼。
“多谢。”
陆明烛还没走到后院,就听见一阵嬉笑的声音。推开门一看,果不其然是陆嘉言在后院与猫儿玩耍,这猫还是叫桃桃,陆嘉言很喜欢,整日里同它玩耍。陆明烛看见孩子ròu乎乎的小手将猫儿举起来,放在一边的石墩上,认真地对它说着话。胖乎乎的孩子和同样胖乎乎的猫,在一起看着十分有趣,陆明烛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也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
“小罐子,来,师父跟你说件事。”
“嗯,什么?”陆嘉言费力地拖着桃桃蹭过来。
“你再这样下去,它可要被你折腾死了,放它自己去周围玩玩罢了。”陆明烛哭笑不得,“过来,有正事跟你说。”
陆嘉言不qíng不愿地放开了桃桃,那猫如蒙大赦地哧溜一声蹿得无影无踪。陆明烛无奈地摇摇头,对陆嘉言道:“你想不想去中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