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嘉言的眼睛睁大了,“中原?”见陆明烛只是点点头,小小的孩子神色突然变了,若有所思似的摇了摇头,“师父,你之前给我说过一个故事……中原的人,好像很可怕,我……”
陆明烛微微一笑,道:“不是这样的。小罐子,你听我说。人这一生,要经历许多事qíng,明尊慈悲,不忍这世间诸多苦难和愆咎,才要抚慰世人。身为明教弟子,要普济光明,慈悲救难……可是若是自己都未曾受过苦难,又谈何普济光明呢?其实……不管是顺遂还是坎坷,说到头来,不过是明尊给的考验,不必怨天尤人,这些说到底,都是必经之途。不过,你毕竟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些。”
“我……我是不懂……”
“既然不懂,”陆明烛大笑着将他一把抱起来举高,“那就更应该走出去,去看看各种各样的事qíng,对不对?”
一路往dòng庭君山走,就可以见到chūn花愈发葱茏,此时正是阳chūn三月,是最好的时节,四下里都是暖融融的chūn意,让人心qíng也跟着舒畅了起来。叶九霆与田杏子正经jiāo往已经足有一年,田杏子本来被派来丐帮在杭州附近的堂口,这一年来,在藏剑山庄早就混得熟了,可叶九霆却还没有去过丐帮。冬天的时候,叶九霆对叶锦城提及此事,含蓄地暗示师父,自己得去dòng庭湖一趟。
其实叶锦城也早有此意。他知道田杏子同叶九霆一样,无父无母,从小是师父带大,既然年轻人们两qíng相悦,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总该前去提亲。正好开了chūn,还有些生意上的事qíng正巧在君山附近,顺道去一趟,将它们都处理妥当是最好。更何况,这些年来,唐天霖和风连晓的事qíng他是知道的,虽然没有过于频繁的往来,可他心底里还是多少惦记着他们。而且田杏子说过,对她最好的小师叔就是风连晓,这样凑巧,自己更是不能不去了。
一进入君山附近的地界上,田杏子就如鱼得水,比之前更活泼了几分。她久未回来,只是与师父和其他人书信往来,心中甚为想念。chūn季的dòng庭君山,四处漫山遍野杏花盛开,最是美丽。只不过比起这活泼来,她似乎也警惕了几分。
“听师父和师叔说,最近十二连环坞总是寻衅滋事,之前就叫我要小心点。”三人将马匹拴在驿站马厩,走到大厅中休息。chūn光明媚,来来往往赶路的人不少,里面很是有些人坐着在各自jiāo谈。叶锦城匆匆忙忙扒了几口饭,便道:“你们吃,我出去透透气。”
“哎,师父……”
叶九霆想拦他,却没拦住,叶锦城已经起身走出去了。他知道叶锦城并不是因为坐在这里透不过气,只是一路走来,他都有意走在后面,尽量不去打扰叶九霆和田杏子,此时必然也是为了不打扰他俩说话,才故意起身要避出去的。其实他原先根本就不想跟他们一路走,无奈叶九霆和田杏子坚持如此,才一起来的。
田杏子看着叶锦城的背影,高高梳起的白发随着步伐晃动几下,在门口闪了一下就消失了。田杏子若有所思地凝视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叶九霆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能懂了……你师父对你,可真好。我是我师父的小徒弟,师兄师姐太多,师父自己也忙,不怎么管我,”她说着似乎神色有点黯淡,“倒是小师叔对我更好些。以前听见的江湖上说你师父的那些传言,现在想起来,也……”
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叶九霆也沉默下来,他们二人这一沉默,倒显得旁边几桌人声鼎沸,所说的话听在耳朵里格外清晰。
“你说多年前藏剑山庄那件事qíng?”有人在嘿嘿地笑,“江湖上谁不知道?不就是为了老相好,被明教给……”
叶九霆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去。不管走到哪里,总是不能避免这些话。这桩事qíng早就不新鲜了,可是因为足够离奇,还能满足人们茶余饭后无聊龌龊的心思,故而被津津乐道了好多年。田杏子看他神色不对,赶紧按住他的手。
“你别这样嘛,就当做没听见好了。”她低声道,“最近十二连环坞等势力猖獗得很,外面鱼龙混杂的,还是不要多事比较好。我们走吧。”
叶九霆多年来听这些难听的话,也听得多了,并不是不能忍。被田杏子这么一说,便沉默地压下怒意,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找叶锦城。可刚要起身,就听见旁边那桌又爆发出一阵大笑,紧接着又有人道:“你们这些人,说的都是些老生常谈,好没意思。光知道说藏剑那个叶锦城,你们可知道他徒弟的事qíng?这师徒两人,原来出身也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