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回西域商会会馆,那里也才刚刚开门。陆明烛低头想着心事,进了大厅习惯xing地想要除下外衫,却陡然发现自己的外衫并不在身上。这时他才想起,昨晚跟陆嘉言坐着说话时,把外衫除下来给他披着,早上走的时候忘记拿了。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叶锦城那里一趟去取,身后就响起一把娇媚但又隐含着气势的嗓音。
“这不是那日在洛阳商会遇到的先生么?我是倾月,您还记得我么?”
陆明烛吃了一惊,赶紧回头去看她。可不正是倾月,一身红袍,连头发都透着赤铜的颜色,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极度美艳的风qíng。
“上次走得急,还不曾知道您怎么称呼呢。”
“……在下,谷清泉。”陆明烛谨慎地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拉开一小段距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不安。至于这种不安,到底是来自于陌生,还是来自于熟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一向自认直觉十分之准,看一个人一眼,大约也就能对这个人的xing子脾气知道个五成。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这些感觉仿佛统统都没了效验似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倾月看着不算太年轻了,但还是很美。陆明烛不由自主想起之前那次她袒露着的白花花的胸脯,当下不由得有点心生畏惧,便不着痕迹地又往后避了避。
倾月用一双大眼睛打量着他,陆明烛看见那美艳上挑的眼角旁边,其实已经有了隐约的细纹。这个女人不是简单的美,一般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老去,留下的只有岁月赠予的迟暮的美。但是这种感觉在她身上,仿佛积淀成了一种气势一般,那种镇定的、毫不怀疑自己有多么美丽的笃定,让陆明烛觉得她的目光十分扎眼。陆明烛对女子并没有丝毫反感之心,可是他没来由地不喜欢她,不喜欢跟她接触。他不由得想起叶锦城的话,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且,她本来就是红衣教的人。红衣教同明教,本来就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境地,陆明烛怎么看她,都怎么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魅惑人心的气质,就好像红衣教那些吊诡的教义一般,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却又怎么都无法解释。
“您做什么躲着我呢?”倾月吃吃地笑起来,“这么早,您是赶着去哪里忙了?”
“……不知倾月夫人可知前几日发生的事qíng,”陆明烛很快地思量了一下,准备照实告诉她,可是斟酌措辞的时候却很是谨慎,“洛阳商会那边……”
“我知道,我知道,”倾月突然笑着打断陆明烛的话,“商会的叶先生受伤了,您当时是同他一起去的,是么?您这是……去探望他了?”
“是。”陆明烛跟她才说了几句话,心里就有一种罕见的没底的感觉,因此gān脆打定主意少开口,免得多说多错,故而应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
倾月倒也没有多问,很是识趣的模样,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转身走了。陆明烛看着她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腰肢走进偏厅里去,心里猜想她必然是来这里周旋想要弄钱的。早些年陆明烛亲身参与过明教在中原发展势力的过程,他心里很清楚,无钱万事难,早年明教之所以势头鼎盛,就是因为在商会势力极大,钱财充足。如今红衣教借着láng牙军的势力,想要在中原扎根,必然也是要到处搜罗钱财来支撑。
他这么一想,就觉得不好。西域商会这里的事qíng,大多数跟他没什么gān系,他只是一个闲人罢了。可是叶锦城在洛阳商会那边就不然,本来洛阳城大多数商人就都在那边,洛阳商会一定是红衣教这些人重点眷顾的对象,倾月这样到处都吃得开的女人,定然没少去缠磨叶锦城。叶锦城身上事qíng多,可能露出的破绽也就多,被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整天盯着,万一出点什么纰漏,麻烦可就大了。
陆明烛所担心的事qíng一点错也没有。叶锦城那边,已经为了这件事烦恼了许久。上次被劫粮的事qíng,láng牙军下令调查,但是由于他们之前早就安排得很是周密,粮糙也早就拉去焚毁——宁可焚毁,也不能让它们送到láng牙军前线当作补给——什么也查不出来。这件事qíng悬而未决,洪英那边不断询问,叶锦城好一阵子应付下来,颇有点jīng疲力尽,红衣教这边却是三番五次派人来约叶锦城,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说是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