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英凑近前来,叶锦城被他吓得忘了躲避,洪英已经贴到他的耳边,低声道:“等会儿吃了饭,一起去东边的军械库。有一批新的兵器图纸到了,存在那里,你去看看,这件事qíng想jiāo给你做。”
叶锦城一愣,先前千回百转关于自己私事的纷乱心神一下子就收拢了,并且立时被他抛到一边去。他还以为洪英是又要对他怎样,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件事。洛阳东面有个军械库,他早就知道,láng牙军所存的辎重武器,一直都在那里,如果官军要收复洛阳,先能夺取那里,定然就有了许多胜算。长久以来屠láng会也一直很注意那里,但是láng牙军重兵把守,没有谁进得去。叶锦城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因为事qíng突飞猛进的进展,脸上qíng不自禁地飞起两团兴奋的红晕,连忙点头低声道:“好。”
他两人从拉着手到附耳低声说话只是一连串的动作,时间很短,可在旁人眼里,行云流水,简直是赤luǒluǒ的勾搭成jian,不由得一个个都有种不忍直视之感。
洪英松了他的手,道:“我去里面找个人,你在这里等我,过会儿一起走。”
叶锦城差点要笑出来了,只qiáng自忍住不敢表露,点头道:“是,是,洪将军自去,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他没看到陆明烛就站在大门外面不远的地方,正在冷冷地凝视这一幕。先前他对叶锦城好一番打击加上嘲讽,撇下叶锦城走掉之后,心里却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起来。他是个本xing理智的人,因为旧日那些恩怨,和先前叶锦城关于倾月和洪英的流言,也不够冷静了,一时痛快,话说得仿佛是有些重。他不肯承认自己后悔,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转头想要回去看看。谁知道刚走到大门外面,就看见厅中洪英拉着叶锦城的手,两人jiāo头接耳地嘀咕了几句什么,叶锦城脸上那一丝浮起来的红晕掩都掩不住。他看见叶锦城的神qíng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他太了解叶锦城了,看得出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兴奋,至于是在兴奋什么事qíng,他不知道,却突然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地翻腾了起来——管他是在兴奋什么,陆明烛只觉得此时叶锦城和那láng牙军官一样该死。再看周围人意味深长又遮遮掩掩的神qíng,他陡然觉得无比尴尬,心底里那股翻腾的qíng绪却更加汹涌了,明明觉得再也不想多看一眼他们乱七八糟的事,人却站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叶锦城虽然心里还硌着方才陆明烛的那番话,可是一码归一码,他听了洪英说的事qíng,觉得大局有了进展,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偏巧一抬起头来,目光和外面街上的陆明烛对了个正着,弄得他立时如五雷轰顶地站在那里愣住了。陆明烛冷笑一声,转身便走,叶锦城管不了那许多了,刚想迈步,身后突然一只手搁在他肩上,他回头一瞧,竟然是洪英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我们走吧?”
叶锦城无可奈何,虽然已经急得汗湿重衣,可是他不能当着洪英的面搞砸所有事qíng,那样会连累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明烛走掉。洪英揽着他往外面走,却没注意到叶锦城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
(一五零)
陆明烛避开所有耳目,谨慎地回到明教据点,这才觉得胸口憋着满满一腔的闷气,有种无处发泄的感觉。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以温和勤谨著称,哪怕杀伐决断,也不带戾气,纵使大光明寺那件事qíng给他影响太大,xing子已经改变了,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还是不会褪去,自从重新东归以来,他执掌洛阳附近据点,虽然严肃认真,却从未莫名其妙给手下脸色看。可是今日他一走进据点,来往的弟子们见了他,大多是行礼之后匆匆避去,像是在绕着什么不得了的可怕祸事一般。陆明烛开始并未在意,好一阵之后才意识到,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更加心烦意乱,索xing在那里站住了,正寻思着gān脆抓住一个人来好好问问,就见谷清霜迎面走来,见了他便奇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陆明烛一时感到莫名其妙,“我还想问呢,营地里这都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脸色很吓人啊……好像遭人欠钱不还了似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从没见过你这副模样呢……”谷清霜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换上凝重的神色,“师兄,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有人给你写信来呢,当时你不在,下面几个副使,嚷嚷着说是据点里没有私事,硬是给拆开看了,我怕有什么事qíng,也看了几眼,总觉得是上次那个送你东西的人写来的信,叫你去见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