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怎么了?”
“没什么。”唐天霖摇头,叶九霆也低下头去。何予德眼见他们神qíng有异,眉头一皱正要追问,突然外头商南星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何先生,我分管的那一处新的接头点,昨天夜里来了个……五毒弟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说是从义军那边走门路介绍……带他来的人我们认得,是可靠的,我也就听他说了些qíng况……他大约在洛阳东面,临近枫华谷的那里,见过老叶和陆掌使!何先生,要我带他来给您见见么?”
“什么?”三人一齐去看商南星,商南星连连点头,道:“是这样,这人自称是五仙教来的,叫努布罗,本来想到洛阳去寻老相好……”
“他去找老相好,也告诉你?”唐天霖冷声道。
“……你们见了就知道了,他就是这么个人,若不是别有用心,就确实是个口里没遮拦的。”大约是连日来的无头寻找终于有了点希望,商南星眉飞色舞,全然忘了他自己才是那个最口没遮拦的人,“他那老相好原本在神策军供职,他在枫华谷东面附近的一个镇子遇见过老叶和陆掌使,我问了相貌,都对得上,他说还给老叶治过伤……他们分开之后,他往洛阳这边来,找见了他那相好,也把这一路来的事qíng同相好说了,谁承想那人套他的话,三两下把老叶他们的行踪给打探得差不多……他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才发觉这老相好投靠了láng牙军,本来这立场就同他们五仙教相悖了,他开始还打算为着这老相好不再管教中的立场,后来发现这人邀功请赏连他也要出卖……后来才又得知了老叶和陆掌使的身份,对自己口没遮拦后悔得要死,和五仙教的营地接上头了之后才找到义军那里,又被人带过来说了这事……”
他这么滔滔不绝地一连串话,听得其他三人都目瞪口呆。何予德最先反应过来,道:“不用带人来,我去见他。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说不定就有救了。你们赶紧分派下去,去探查一下这五毒弟子的身份是否属实——他现在在你那里?”
“……别提了,在我那里哭得肝肠寸断。”商南星摇头,“我都快听不下去,才来这里找您的。”
唐天霖和叶九霆一叠声地答应着走到外头。叶九霆本来正要走,却被唐天霖从后面唤住了。
“唐师叔,怎么了?”
“我先前担心的那件事,你心里其实也想着了,是不是?”唐天霖用一种奇妙的语调反问他,“你怎么看?”
“……这担心有理。唐师叔,不瞒你说,当年的事qíng,是你们长辈的恩怨,我身为晚辈,虽然看在眼里,可也不敢妄加评论。只是,就算陆……陆掌使真的为了旧日的事qíng报复师父,也无可厚非。只是……我总觉得是我们小人之心,若是陆掌使回来了,一定会来告诉我们消息的。我认识的他……不是那种人,”他说着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他不是那种人。”
唐天霖眯着眼睛笑笑,半晌才抬头看了看秋季高慡湛蓝的天穹。
“……我也觉得他大概不是那种人。”
几个láng牙军士将他手上的镣铐重新锁好,然后带上了门。叶锦城慢慢转到chuáng榻旁边坐下,伸手捞过布巾搓揉湿淋淋的头发。这些天一直都没能得空好好梳洗,就算他现在心里有一股等待宰割的jī鸭被烫毛的奇怪感觉,也实在是觉得此时此刻能够好好沐浴一番实在是太过舒服。只是这么想着,心里就不免更加警惕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澡肯定不是白洗的。他坐在那里一面慢慢擦着头发,一面又将每日都要思索的问题颠来倒去想了一遍,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果然不多时门上响了一下,叶锦城抬头一看,是多日未曾露面的洪英。他擦拭头发的手停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洪英反手关上了门,走到离叶锦城有几尺的地方,偏头打量了他一刻,道:“你我相识也一年有余,当初每次混在一起,我看得出你软硬不吃,也不想跟你拐弯抹角了。当初没看得清你是屠láng会派来的,是我自己够蠢,还跟你称兄道弟,我服。可你眼下落到我手里,你也一样得服。”
“我不服又能怎样,要打要杀,还不是将军说了算话么。”叶锦城把布巾随手一扔,拿起梳子去通头发,“将军有什么话一起说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