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艺品,各色小店,卖相不好而廉价美味的水果,迹部北桢褪下带有小高跟的凉鞋装进路边小贩送的纸袋里,在一家鞋店里买了一双藤条的拖鞋。她独行,未与团队共进退。她购买水果,在街边撩着头发吃看上不去不是很安全的食物。这里物价便宜,与东京的规整gān净迥异。角落里四处都有专门骗她这样外地游客的乞讨者与骗子。她yù掏出钱包施以自己难得的善意时被不二周助拦住。她一惊,转过头看他笑眯眯的笑脸。
“如果要给,水果就够了。”他接过她的纸袋,从里面掏出几个柑橘递给孩童。对方接过,同样施以善意的笑,眼睛晶亮,与这蒙尘的城市形成截然的对比。
“为什么不可以给钱?”她转过头问他
“因为他会带上他的伙伴一起来,怕是刚才看到迹部小姐也没有换多少货币,不要还没有开始行程就被施善完了。”
她哑然:“这么突然出现,该不会一直在跟踪我吧?”熟悉的调侃张口就来。
“恰好在和领队安排住宿问题,就在刚刚迹部小姐吃饭的饭店里,所以gān脆跟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所以,住宿问题怎么安排?”他们两站在加德满都人满为患的旅游区里,在这灰色的城市里像一幅画
“其实有点尴尬,因为这次的志愿者大多成双结对而来,所以,恐怕只有我们……”
“没事的。”她仰起头:“我其实没事的。”
“毕竟是男女同宿多少有所不便,实在不行我可以去和男女朋友那种志愿者对调一下。”
“真的没事,毕竟我相信不二君的为人啊。”她仰起头对他笑了笑,“所以,要一起回去么?”
“……”他一愣:“那好吧。”
“不qíng不愿,倒像我占了你的便宜,啊嗯?”迹部北桢顺口说出了最末尾的语气词,说出时自己和对方都愣了一下,这一切倒都像前世的事了。
昏暗的旅馆,她从包里掏出自备的chuáng单搁在狭窄的单人chuáng上,她弯着腰忙了好久后坐下,望着这四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chuáng头柜上。
“等明天我们入住学校,估计条件会更差。”不二周助坐在她对面,从昏暗的灯光里看她,她的五官都模糊了,卸掉妆后她像个无攻击xing的小姑娘。
“好吧。”她轻轻叹了口气,用橡皮筋随手扎起了她的一股长发。
“为什么一个人来?”他问她
“不如我来问,不二君为什么会一个人来?”
“大学毕业后我选择留校,在我还上大学时就每年都跟这个项目。”
“所以,那些学生里应该也有不二老师的学生咯?”她瞬间改口,这是她稔熟男女jiāo往的方式
“有。”他点点头:“你呢?为什么?”
“我没有多大志向,不过是失恋和一次,新尝试?”她脱下鞋,盘坐在chuáng上
“失恋啊……”
“嗯。”
他们靠的很近,即便面对面坐着,距离却依旧只有一尺,旅馆房间里淡淡的霉味混合着迹部北桢陌生的香水气味,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关灯了哦?”她说。
“……嗯,好。”他抬起头时她已经伸手关掉了台灯,眼前一片漆黑。
“如果你是我的学生,失恋这个理由的话,我就不会让你通过了。”他转过头,看她还坐在chuáng沿,手机照亮她的脸。
“为什么?”她偏过头问
“理由有点不够纯粹了,作为讲师的话,我还是想学生真正有一颗育人之心,而不是把这个项目改变生活方式的一个跳板。”
“不二前辈真的十分高尚了,可是还是没有筛掉我这样只求改变生活方式的饮食男女啊。”她自嘲
“如果认真教书,倒也就不追求目的纯粹了。”
“那我尽量不让您失望,啊嗯?”明明说好脱离过去的生活方式了,口头禅还是改不了。
翌日清晨醒来,用清水洗脸,比不二周助更早的起chuáng,四点五十,从旅馆狭小的窗户里往外看,天空浮起尘埃弥漫的白日。这一瞬间,她有一丝恍惚,这恍惚若即若离。在她短暂的生命里,不止一次在这个时间点朝窗外看。这城市电线jiāo错,飞鸟从天空划过,天空尚不晴明,泛出破败的白色。她想起若gān年前自己在英国求学,望向窗外是水洗的蓝色,从黑到白,失眠整晚,早上面无表qíng去上课,头也眩晕胃肠也疼痛,走出教室晕头转向——仿若都是前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