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选择的正是最令薛洋痛心疾首的做法。
怎么会?不应该是这样的!
“啊——”
他爆发出一声声痛彻心扉不成词句的嘶叫。
恍若无视他如何不接受,怀中的晓星尘渐渐冰冷,连魂魄都在消散。
他慌乱起来,头一次体会到害怕的滋味。
晶莹的点点魂息缓缓飞散,薛洋抬手去抓,却什么都抓留不到。真实的晓星尘狠决至此,一刻都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之前与他搂搂抱抱百般亲昵的qíng人,是自己投其所好死缠烂打,利用晓星尘的脆弱与温柔。
在晓星尘面前,真正的他从来都抬不起头,他只配躲在虚伪的面具之后。
把同血一起流出的肠子塞回腹部,薛洋空白的大脑开始飞转。
事到如今,薛洋才认清事实,晓星尘完全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瓜葛,根本不可能喜欢上他。
他明白得太晚。世间的是非错对抵不过他所认为的有趣和无趣,他向来就是这样随心所yù的人。对于这场羁绊,从开始到结束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执念,他却不管怎样都不肯放手。不是他要的收场,他怎肯放手?即便这是晓星尘亲手为自己划上的句点。
他默默跪在晓星尘的尸体前,沾满血污的手伸向空中,宛如愿意献上一切,向上苍祈求拯救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上部到此为止~~~
本来只想开个万把字的短坑,结果……
第8章 启·梦
他从梦中醒来,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脸颊上纵横着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身临其境的恶梦令他难以抑止浑身的颤抖,他几近作呕。
拉开门他冲了出去,黎明破晓,天上还悬着最后一颗明亮的星。
前方幻出一条光带,跑近了才发现是一条映着星光的幽冷小河。
河水清澈,浮现出一张陌生的脸。
苍白如纸,没有泪水,也没有汗水,空留一脸悲恸。
他是不是已堕入紧接着的另一个恶梦?
“你醒了。”
此时,有人叹息道。
“你终于醒了。”
跟他说话的人身材颀长携带佩剑,一身黑色的道袍,带着斗笠垂下黑纱,完全看不清脸庞,带他返回之前身处的茅糙屋。
“你是谁?”他茫然问道,“我又是谁?”
那人冷漠地答道:“你会想起来的。”
茅糙屋建在荒野,非常简陋,只有两个房间,他们一人住一间。
一开始他还整天昏睡意识朦胧,身子怎么都提不上劲,黑衣道士守在chuáng边寸步不离。经过一两个月,qíng况渐渐好转,黑衣道士会准备每天的食物,早出晚归,两人不一起吃饭,甚至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他曾想问,他们是父子兄弟朋友还是其他什么关系,那黑衣道士貌似知道,但不知出于何故,连一个字都不愿吐露。
那人自己穿得一身漆黑,给他准备的却都是粗布白衣。
他有时会偷偷早起目送黑衣道士出门,有时夜里跑去河边等着黑衣道士回来。
他渐渐遗忘曾经的恐怖梦境,河水映出的脸上不再见一丝悲恸。他已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和失望,若不是心中的堆积起的迷茫和好奇作祟,拥山抱水,有星有伴,每天都应能尽享书不完的平静。
有一次道士归来,在河边看到他。
他佯装没有发现,其实知道那道士在远处已默默注视他许久。
黑纱之下,那道士在用怎样的目光看他,他全然不知。
过了很久,他忍不住问:“你每天都去哪里?”
黑衣道士默不作声,转过身往屋子走去,孤冷的背影在青山绿水间苍凉如斯。
回屋后,那道士把食物往他桌上一放,便回到自己那间房去了。
油纸里包的是三个馒头。
身体虚弱的那一二个月,他几乎什么都不吃。好转后的食物是熏烤的野shòuròu,有时是山jī,有时是野兔。他难以下咽,每顿只吃一点,于是换成了馒头和面饼。
显然,这些不是黑衣道士做的,也许他用猎物换得了馒头和面饼,这里如此偏远,他每天都步行到市集去吗?那道士什么都不肯告诉他,他要如何才能想得起来?
啃着馒头的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他趁黑衣道士清晨出门后,步入道士的房间,里面连桌子都没有,只有一张chu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