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叔父……”汪曼chūn皱着眉头。
她本来跟梁仲chūn就不是一条路子上的人,因此一直暗中跟梁仲chūn较劲。
她讨厌梁仲chūn不好好办事只会替自己捞钱,也不愿梁仲chūn说她上头有人好办事那种风凉话。
“你看,难得明楼也在,你要是走了,他一个人也没有人陪着说话了。”汪芙蕖拍拍她的手,“平时都依你,今天晚上听叔父的,行不行?”
汪曼chūn对这个叔父还是很敬爱的。她看看叔父,又看看明楼,重新坐了下去。
“去吧,”汪芙蕖嘱咐手底下的人,“就说汪处长在协助我的工作,76号的事qíng今晚就要全权拜托梁处长了。”
恐怕梁仲chūn这时候心里已经骂了一百八十遍娘了。阿诚想想那个场景,不禁觉得好笑。
今天下午,刚刚还在电话里跟他说了要陪老婆孩子过节,结果热腾腾的饺子吃不上,天寒地冻的,就要满街出来乱窜。只要想想,他就替梁仲chūn那条伤腿着急。
至于阿诚,自然是陪明楼来赴汪家家宴的。但是当然,桌子上没有他的位子,他就和其他官员的秘书一样,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喝茶看报纸,只等着各位贵人酒足饭饱,把他们安全送回家,然后结束一天工作。
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其他官员的秘书个个焦急地盯着手表,他心里不禁想笑。
无牵无挂,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他想。
没有人等他,所以一点也不需要着急。
他顶多担心他回去的时候,家门口那家卖饺子的小吃摊到底关门了没有。
“现在这个世道,真是太不太平了。”大概是有人听到了电话里的事qíng,不禁感叹道,“赤匪横行,到处喊打喊杀的。重庆政府也是,当初讲三民主义,现在呢,完全就跟赤匪一个水平,只会gān些暗枪暗箭的血腥勾当。”
“就是,再这么闹下去,上海这个地方,也要变成一片血海了。经济危殆,人人自危,实在令人痛心。”另一个人附和道。
你不是痛心,是怕死吧。阿诚暗自鄙夷。
现在坐在汪芙蕖这张家宴桌旁的,全都是数得上名头的汉jian。
国共两方不论谁要列一个暗杀名单,保准这些人一个也漏不了。
“血腥恐怖也好,经济危机也好,都是一时的,”汪芙蕖开了口,“我们嘛,要相信新政府。只要战局平定下来,相信政局也好,经济也好,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是是是,还是汪老说的对。我们觉悟不够,要向汪老看齐。”几个刚刚说话的人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连连称是。
“行了行了,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汪芙蕖皱纹纵深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们来说说适合冬至的话题。”
“汪老赐教。”众人连忙说。
“冬至嘛,按我们中国人的传统,宜嫁娶,亲人相聚,吃饺子。”汪芙蕖说道。说完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明楼。
“这些年你不在,那些青年才俊世家子弟,我也给曼chūn介绍了不少,可是我们家曼chūn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她啊,从小到大也只听你说话。”
“恩师说笑了,哪有这样的事。”明楼连忙说。
“我这可是句句真话啊,”汪芙蕖叹了口气,“当年要不是你大姐反对,我们家曼chūn早就是明家的媳妇了。算了,当年的事qíng就不说了,我们就说现在的事。今天是冬至,难得这么好一个日子,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你看老师能不能做这个主,把这桩好事定一定。”
“恩师说的是,”明楼点了点头,“只是……新政府招我回来稳定大局,振兴经济,现在经济未有起色,政局未见安稳,我哪有弃恩师厚望于不顾,独自追求自己的幸福的道理?”
汪芙蕖笑了,似乎一脸欣慰。
“果然是我的好学生,心有家国天下。可是,男儿志在四方虽是好事,先成家后立业也是一样。再说了,有了一位贤内助,说不定还能让你的事业如虎添翼,”他抓住汪曼chūn的手,然后把汪曼chūn的手放进了明楼的手里,“再说了,我们曼chūn已经等了你很多年,莫辜负了我们曼chūn的大好韶华啊。”
“叔父,您说什么呢。”汪曼chūn立刻娇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