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循环,自来如此。
又两年,林黛玉过了孝期,也满了十六,正是要嫁人的年纪,贾府正值多难之时,哪里有心qíng理会于她?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张骁又到了贾府深切与贾政谈了一次,林黛玉的婚事才定了下来,不是宝贝疙瘩宝玉,而是新科状元谢之浩,一个与林如海般如谦谦君子的人。
林黛玉一朝脱离苦海,又得了个如同父亲一般的温润如玉的丈夫,虽仍是免不了的伤chūn悲秋,但也算夫妻和鸣,日子要比荣国府过得舒服得多。她却不知,张骁背后是皇帝,这是皇帝在还林如海的遗折之qíng。
番外二:水灏的自白
水灏从不知道扑在母亲怀里时什么滋味,甚至,在这个大的不能再大的家中,他都不能提起曾经生育过他的那个女人。
听说那个女人因为生了他而封了侧妃,听说那个女人善妒手段yīn毒,甚至害死了一个侍妾的孩子,听说那个女人被父亲厌弃送去了郊外的庄子里。所有人都说,那是个可恶的女人。
可是,幼小的水灏总觉得,即便是个可恶的女人,如果在的话,也会护着他的吧。他不会被夫子蔑视,不会被大哥无视,不会被二哥三哥欺负,甚至连王府中得了势的奴才也敢给他白眼看。他奢望有个可以护着他的人。
他不愿去书房,不愿意见到所有看不起他的人,所以他喜欢去跑马场,在那里,他可以肆意的挥洒汗水,也可以发泄心中的不满。即便人人都说他不学无术,是个只会动武的蛮子,可他过得快活。
是什么时候想要争一争呢?是在父亲为了大哥费尽心思,对着二哥欣慰地说此子似我,对着调皮的三哥bào怒如雷的时候吧,那时候,站在一旁的他,不过是个透明的陪衬,他的父亲,从未掀开眼皮仔细地看过他一眼。
他有些嫉妒,有些不甘,更多的,是恨。
他不明白,同样的儿子,为何父亲会厚此薄彼,同样的儿子,为何父亲会视他为无物?不甘与恨遮住了他的心,他发誓他要将母亲接回来,对她好得不能再好,让人人都知道,他也是有母亲的人。他发誓要得到父亲的另眼相待,然后,一步步地超过他,打垮他,最终让父亲不得不仰视他。
可惜,这些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过于艰难,他能做的,只是在书房中装着睡觉时,竖起耳朵听听夫子的讲解,在兄弟们都不愿意去的跑马场上,一点点磨练自己的本事,当然,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舔舐自己的孤单。
运气在十五岁时来临,父亲竟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母,竟下令让王妃将要接来。他喜出望外,父亲既然原谅了生母,那么必然的,便不会再忽视自己。得知消息的那一夜,他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时而偷笑时而彷徨,想着那个女人什么样,想着父亲会给他怎样的安排?
可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他父亲的确接回了慈爱的生母,可并没有恢复她的侧妃之位,王府中最边角的一个院子,成了生母的住所。当然,父亲亦没有多看他一眼,他依旧是那个爹不爱的四公子。
不过,父亲给了生母李氏可以邀请娘家人进府小住的恩典,那时候的他还以为,这是父亲对生母李氏的体贴,甚至是对他的安排,毕竟,有个自家人帮衬,他会得力的多。所以,他依旧心存幻想地迎来了秦家的姐弟,却没想到那却是一切仇恨的开始。
孽缘,果真是孽缘!
他没记住那个美若天仙的姐姐秦可卿,却记住了古怪jīng灵的弟弟秦钟。那个孩子,在第一相见的时候瞧着不过是个略会撒娇的小孩子,哄得生母高兴得不得了,他为了日后的计划,将这个秦家独苗领到了自己的院子中,为的,就是近距离观察他。
可他观察到了什么?这竟是个jīng的不能再jīng的聪明人。在那张漂亮的脸皮下,是一颗冷冷的心,与那个一直救济母亲的秦家姨姥爷不同,这孩子不过十岁,就已经看透了他的目的,竟然在跑马场装相,若非那个侍女一时得意,他怕是根本没看出来。
呵,就连你这小东西也敢看不起我吗?水灏从秦钟房门前走开的时候自嘲的想。可他想着那个jīng灵古怪的小东西,竟然没有恨,只是突然想到了二哥曾经的话——母家不过是个四品小官,能有什么出息——他觉得果然如此,只有被一直无视的人才会有这般的想法吧。
然后呢,他放弃了秦家,然后的他如困shòu一般,在端王府这个监牢里四处突围。他听了母亲的教导,开始在外物色可以用得上的人,为了日后,他放低了身段,商人、走卒、兵勇,他与他们混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