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偶尔碰到了秦钟与小厮摘星对话,听着那个小人说着大人的话,只觉得好笑。可随后他才知道,宁国府竟然看上了他姐姐。他犹记得生母的话,若是成了,却也是门不错的亲戚——这当然是在为他考虑,他当时也是这般想,秦钟甚至秦家于他,不过是门可用的亲戚。
随后,他就被父亲派去了江南,从二哥手中接了一样东西来。结果竟是一路遭到太子一系的人追杀,在京郊的时候,他身边最后几名护卫冒死将追兵引开,受了重伤的他凭着本能躲进了山里,那是最美好也是最残酷的时刻——他遇到了秦钟。
不知道是流血过多而产生的幻觉,还是本就是如此,他记得那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那个小人从潭里踏水而出,黑发白肤,仿若仙子。
可惜的是,那样的时刻,他只瞧了一眼。就想到,此子对端王府颇为抗拒,依着那日所言,八成不会救他,苦笑着,他准备上前威胁此人,却被人打晕在地。
中间发生什么他并不知道,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周边是无尽的黑暗,有个手捂在他的嘴巴上,他甚至不用猜,就觉得那是秦钟的手。想着□的疼痛,他不适应的扭动了一番,瞧着秦钟还不肯松开,虽然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并不想立时与此人分开,可想着手中的东西,他这是第一次办差,若是砸了,怕是再也没机会,无奈之下,只好咬上了秦钟。
他万万没想到,两人竟是悬在断崖之上,这一口让已经力竭的秦钟松了手,两人从断崖上掉下,他看不到秦钟的表qíng,只听着那孩子扯着嗓子骂,“水灏你大爷”,他竟没有一丝丝害怕,反而想着真好,竟是不装了,还回了一嘴,“我挣扎许久,是你不说话!”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被当做ròu垫的可能,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丝的qíng谊被立时浇灭,他骂,“秦钟你个卑鄙小人”,可秦钟却是顾不得自己已然受伤的双臂,攀住了那棵老树,让他踩着自己向上走。
他对秦钟的感qíng,从觉得不一样到猛然爆发,竟然只用了短短一夜。当他看着那孩子已然昏迷,还紧紧攥紧树gān的样子时,只觉得一股疼痛在心中晕染开。自小长大,他多么想这个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人,终是找到了。
他将孩子抱到怀里,紧紧的,像是搂着自己的宝物。他想,此人是我的了,此人必须是我的。可是他的什么,他并不知道,弟弟?或是可以陪伴他的人!可他知道,他不能放开。可他又知道,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对秦钟的喜欢,他的哥哥们在盯着他,这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他。
他在这种感qíng中动摇,他曾淡漠地警告了醒来后就妄图袭击他的秦钟,其实手下抱得更加紧。也曾在听得了宁国府为了娶秦可卿而将秦业气得中风的消息,不顾当时的朝局,去了秦家,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支撑。
他是向着秦钟的,他甚至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将秦可卿接回了端王府。可后来呢!他哂笑,他究竟gān了什么,他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官司赢了,他终于将秦钟弄到身边陪着自己,看着那个小人日日在自己眼前晃dàng,甚至偶尔的时候,还能够趁机跟他近距离接触,他喜欢闻秦钟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心。
可有人待他去了南风馆,他甚至都不记得是谁了。那人告诉他,如今的他,不能喜欢男人。他竟是喜欢秦钟的吗?如夫妻的那般喜欢,他当然羞愤,也有过犹豫,可心中最多的,是想着那个小小的人,慢慢的欢喜,偷偷的笑。
可他不敢,就算是多少年后,他也不清楚当时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不敢将秦钟放于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敢拿着自己的前途为赌注,他让莫邪去告诉秦钟,不必再来了。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儿,他们也许很快能再走到一起,可后来呢!他的父亲和母亲,竟认了秦可卿当了义女,他以为那是他们喜欢她,却不知道,那是他们想要卖了她。他嗤笑,这是他最最不堪的时刻。
他为了前程,为了父亲所谓的重视,bī迫秦可卿写了信答应与宁国府的婚事,那时的他不是没想过,秦钟已经退无可退,他想的是,那不过是个养女,待到秦可卿嫁了,日子过得好了,他自是能将秦钟哄过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秦钟身边还有戴榕。
随后的一切像脱了缰的野马,向着他从未想过的方向发展,他真的成了父亲的左膀右臂,甚至将大哥与二哥挤了下去,可与秦钟却越行越远,甚至见面也不过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