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六年五月。
因着前两天倒chūn寒,弘历添加衣物不够及时,患了风寒,虽然钮钴禄氏在三年前就托人找到了夜阑的解药,给弘历解了毒,可雍亲王对他的身体仍旧担忧不已,便下了令让他一直歇在院中,停了自三岁起便日日不辍的课程。
雍亲王昨日歇在松院,弘历本是风寒未好,便要住到东厢房去,他却拦了下来,只道自己身体好,却是不怕这些。夜里一大一小躺在了chuáng上,弘历心中还暗道,这般白净瘦弱,弓马皆不娴熟的人,怎会是那个粗武雄壮的十四叔的哥哥,兄弟俩个哪里都不像。
想到这个,他便想起了呆瓜弘昼,那小子如今已经胖胖的,如个滚球一般,前两年大些了,知道嫉妒了,求着他又跟便宜爹要了条狗,起了个名字叫做福瓜,倒是长得真是个瓜样,胖的走不动路了。一主一仆两个都追不过福分。
弘历忍不住笑了起来,嗓子眼里又痒了开,忍不住的就咳嗽了两声。便宜爹回过头来,一把将他揽入怀中,一只大手摸到了他的后背,轻轻地替他捶着,弘历眸中神色加深,索xing放松了自己,任便宜爹伺候。
折腾了半夜,一大早便宜爹便去上朝了,弘历紧跟着起了身,他脑袋仍有些晕乎乎的,也不愿意看书,便磨了墨,站在桌前练字。
如果说这五年变化最大的是什么,那便是如当初混混般的冲动少了许多,一是因着日日练字,心qíng无端的平静了许多,二是因着便宜爹这几年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宠爱,那些年少时曾经被伤过的心渐渐有了些弥补,也不那么偏激了。
约到了中午,吴开来却突然推门进了来,弘历瞧着他一脸大汗的样子皱了眉,训道,“怎的这般毛糙,若是让你gān爹看到了,怕是要揭你一层皮。”
吴开来的gān爹乃是苏培盛,前两年刚认的,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儿。吴开来听了眼眉扭在了一起,却道,“却是件着急事儿,四格格不好了。”
28、弘昼遭牵连
年氏乃是弘历第一个发现的穿越者,因着他岁数小,又搬到了前院,实在能力不济,所以便将这事儿停了下来,毕竟生存为重。好在他找到了如何贿赂碧玉葫芦的办法,如今倒是没人催促。
前年三月十二,年氏生了四格格,自出生这孩子便身体孱弱,一直汤药不断,太医也是常驻府中。更让人纳闷的是,年氏不知为何,自生了孩子后,总说自己身边闹鬼,搅得整个后院都不安宁。
弘历与碧玉葫芦熟悉了,拿了个琉璃鱼去问他,碧玉葫芦才道,那是因为原主未死,只是被人占了身体,年氏生了孩子,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自是能瞧见了。只要得了机会将穿越者送走,且不损坏身体,原主便能回来。弘历心中有了数,便等着合适的时机出手,只是这次,他不准备以身犯险。
去年折腾着搬了一次院子后,年氏约是身体养起来了,便不再说那些神鬼乱言。只是四格格身体依旧不好,最好的天气,也不过只能在屋内瞧瞧外面的阳光,两岁大的孩子,竟是从未出过院子门。
也正因着四格格的身体,雍亲王往她院子里去的日子便渐多,原本与她平分秋色的纳兰侧福晋便落了后,尤其是年氏颇爱在夜半抢人,就连福晋的院门,也是敲过的,可是她长着一副江南女子的娇弱样,又是扶风弱柳般的姿态,雍亲王对她也就宽待了点。
弘历听了奇道,“四格格身子一向不好,这次何苦这般着急?”
那边吴开来却道,“这次是真不好了,前几天四格格突然身体好了些,约是听见五阿哥带着福瓜从院前经过,便闹着要出院子玩,侧福晋原是不答应的,可又心疼四格格,就让人请了五阿哥过来,五阿哥听得您的吩咐,略微坐了坐就走了,四格格便上了心,这几日一直闹。五阿哥说是课业忙不肯过去陪着她,昨日丫鬟去遛福瓜,让年侧福晋瞧见了,就让人去抱了来,说是陪四格格一日,四格格玩的还挺好,谁知道今个儿一早起来,人就不行了。如今王爷怕是也过去了。”
弘历听了皱了眉,心道却是坏了,年氏将四格格看得跟眼珠子似得,如今出了事儿,别是怪到弘昼身上去。想到这里,他便让人换了件素色的衣服,带了吴开来和chūn分两人过去。
他如今不过六岁,还不够男女不同席的岁数,又是个当哥哥的,还被养在松院,若是不过去,怕是闲言碎语不会少。一路紧赶慢赶,进了年氏的叠翠院后,便见里面一派肃然,丫鬟婆子皆噤声低头,各个脸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