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张嬷嬷进来了,福晋便道,“怎的,又有何事?”
张嬷嬷这才道,“却是几个阿哥的事儿,说是五阿哥已然无事,只是需要好好将养,三阿哥和四阿哥也都从佛堂里出来了,瞧着无大事。”
福晋轻轻抚着肚子,点点头,“她倒是乖巧的紧,没有趁着机会往这边送不该送的东西。”
张嬷嬷往她身后塞了个靠枕,这才道,“她这是聪明,府中的事儿,哪里有瞒得过您的,只是看她想得到想不到便是了。何况,是您将她从秀女中选了出来,又托了人让她进了王府,如今又让她管家,若非您,她早不知道被她爹嫁了谁去了,若是再不感恩,却是láng心狗肺一般了。”
纳兰氏的确是福晋自己求来的。当年年氏要入府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年氏的容貌家事皆为上乘,又恰恰是雍亲王喜欢的类型,福晋又无嫡子傍身,府中唯有李氏育有儿女,可却对福晋并不亲厚,无奈之下,福晋走了娘家的路子,挑了这个比年氏更加身份更为高贵的纳兰氏,为的就是压制年氏。
她不怕有人被宠爱,而是怕有人受到唯一的宠爱,有个能制衡的,后院在她手中就安稳了许多。如今瞧来这步棋走得并不错,两人分庭抗礼,宠爱倒是没有偏落谁家,唯有弘历的出现让人措手不及,不过,福晋摸摸还没显怀的肚子,有了嫡子,弘历又算是什么,弘晖当年可是爷心头上的一块ròu呢。
福晋的日子过得轻巧,雍亲王却不一样。
他一出宫门,便瞧见十四贝子正等着他呢。两人本是亲兄弟,但德妃却心有所偏,本就是难以相容的关系,何况,十四又对他起了那般悖伦的心思,雍亲王别说理他,便是看到他,眉头也能夹死只苍蝇。
对于十四这个人,他的防备的并不少。当日,八阿哥胤禩被斥责,十四伏跪在地,为其求qíng,便赢得了圣上的赞赏,随后他便收编八阿哥留下的人脉,如今更是成为一党,期间手段,从他利用了翩翩,除掉硕亲王,随后便斩糙除根之上,便能看出。如今,他又是纠缠于他,谁知他是真qíng或是假意,无论如何,雍亲王也不会多加理睬的。
苏培盛一打眼瞧见十四贝子,头皮就开始发麻,他倒不担心自家爷,就是十四贝子那xing子——既有自家爷的pào仗脾气,又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儿,也不知道为何圣上偏偏视而不见,将喜怒不定的评语给了自家爷,这位才是喜怒由心呢——他真怕这位爷说出点啥不能听的。
好在,十四贝子倒是没提那日在府中的事儿,反而道,“四哥,咱们一道走走吧。”这便是要说事儿,苏培盛和十四贝子的太监王卓便跟在了后面。
十四贝子不开口,雍亲王是不爱理会他的——谁知道他能说出什么狗屁话来。十四贝子憋的不成,没奈何之下,瞧着离着自己半臂远的雍亲王道,“四哥,我好歹是你亲弟弟,你何苦这般防备我?”
雍亲王瞥他一眼,心道我若是近了,岂不又让你得逞,嘴巴上却并不回应他,只不耐烦地问,“有何事?”
十四贝子瞧着没办法,只能自己往雍亲王身边靠了靠,在雍亲王还没跳开前,捉了他的袖子道,“四哥,你若是跳开,这般多人,却又要说你与我关系生分了,额娘那边却不好应答。”这话略有些威胁的意思,雍亲王听了自然不舒服,不过到底顾忌着传言,只将他的手甩开,没往外移步罢了。
十四贝子立刻接着说道,“硕亲王的儿子皓祥还在哥哥那里吧。依我说,哥哥却不要再管了,他毕竟是个异姓王,此次犯错,瞧着老爷子的发落,怕是早对他起了心思。哥哥与他有jiāoqíng,为他求得一命,虽说是仁义,可若是一直这般多管下去,怕是老爷子对哥哥也有想法。”
雍亲王却万万没想到,十四竟是说这事儿。硕亲王一事,真正受益的应是十四,他将翩翩送入宫中,在圣上面前狠狠地告了硕亲王一状,彻底将硕亲王拉下了马,却是真合了老爷子的意思——哪个皇帝容得了这般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如今却是圣眷更胜一筹。
他去宫中连求了三日,终是赦免了硕亲王的死罪,却是与他平日里办差时的冷面狠厉不同,如今听来,怕是圣上也觉得他此次过于仁慈了。只是,他这个人,认定的人必会对他好上加好,硕亲王虽然二了些,可每每他心伤的时候,总是替他解忧,他乃信佛之人,还上一还,倒也不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