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chūn儿说:“gān娘,所以说,我们要坚决抗日呀!我们的国家qiáng盛起来就好了。”
“我也成天这么盼望,”老大娘说,“咱这里离圣姑庙不远,我每逢初一十五就去烧香磕头,求她保佑着咱们的军队打胜仗。刚才老道姑对我说,圣姑这两天不大高兴哩!”
“她怎么不高兴?”chūn儿问。
“她给人们托梦,说八路军不该拆城,拆了她的官墙,要犯罪哩!”老大娘说。
“gān娘信不信呀?”chūn儿笑着问。
“我怎么不信?别的不信行,这圣姑的灵验,你可是不能不信呀!”老大娘把手合了起来。
李佩钟偷偷笑着,刚要推门进屋里去,忽然听见城墙边大榆树上的乌鸦飞腾了起来,在黑暗的天空里,盘旋惊叫。接着又有砖瓦从城门楼子上飘下来的声音,芒种抓起手电筒,李佩钟拦住说:“不要照!一照就惊走了。你轻轻爬上城墙去,看看是什么人!”
芒种掏出枪来出去了,chūn儿听见声音跑了出来,拿上自己的小镐,也跟到城墙上去。他们在城门楼上捉住了两个人,一个拿着铁铲挖dòng,一个正往里埋炸药瓶。
chūn儿说:“这是汉jian来破坏我们!要不是看见的早,明天一拆城门楼,还不都把我们炸个粉碎!”
老大娘拽着一根柳木棍,也气喘喘的爬上来了,就近一看说:“我认的他们!这个是天主堂种菜园子的王二鬼,那个是圣姑庙的小道士,咳呀,我那老天,你怎么也跟着他们造孽呀!”
小道士哆嗦着说:“我不愿意来,是老道姑bī着我来的呀!”
李佩钟叫把他们押到县政府,派人报告给高庆山,连夜又逮捕了主使的罪犯。
三十五
第二天,决定召开一个大会:宣布破坏分子的罪状和对他们的处罚,再向群众做一次动员,说明游击战争的道理。另外就是拆城的民工和驻防部队的联欢。
有人提议,把昨天晚上捉汉jian的故事,编成一个剧本,真人上台,在大会上表演。就叫政治部剧团的团长来负责组织这个工作。
这个团长在“七七”事变以前,就爱好戏剧,曾经在北平参加过青年学生们组织的话剧团体,抗战以后,抱着青年文艺工作者无比的热qíng,参加了人民自卫军的政治宣传工作,亲自背着幕布行军,到处在街头上张贴招收演员的红纸布告,不久就成立起一个战斗xing的话剧团。
这天早晨,他接受了这个任务,背着一挂包化装的油彩从子午镇赶了来,到支队部找到芒种,带他来到chūn儿居住的小店。老大娘倒没的说,一口答应了,chūn儿一听说,叫她在大城里,当着这么些人演戏,说什么也不gān,团长着急的说:“女同志,这是一件光荣的任务呀,你既然实际上做过这样一件工作,难道你就不希望把你的英雄行动,再用艺术的形象表演出来,教育更多的群众吗?”
“实际做,那倒没什么,”chūn儿红着脸跺脚说,”叫我演戏我gān不了,一上台我连嘴也会张不开。”
“那有什么难处?”老大娘在一旁撺掇着,“我们在底下怎么说的,到台上也怎么说,不就行了吗?”
“是呀!”团长说,“不过也不能完全照样,这里还有一段艺术加工的创作过程。”
“你看难不难?”chūn儿说,“还没动手演哩,只是这个同志说的话儿,我就一门不摸!
还是叫我到城墙上搬砖头去吧!”
说着就抓小镐儿。
“不行,不行!”团长拦住她,“晚上我们就得演出,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我们快来排戏吧,这就是舞台面。”他夺过chūn儿手里的小镐儿来,在老大娘的门口,画了一个四方形的界限。又叫芒种借了一张板chuáng来,上面放好一台高高的灯盏。“剧qíng我已经了解过了。”团长说,“就开始上场吧,大娘和chūn儿坐在chuáng上,坐下呀!这就是炕。芒种过来,站在这里,这里是窗台。”
“不是还有李县长吗?”芒种站过去说。
团长说:“她有事不能来,不要她了。等审案子的时候,再叫她出场也可以,艺术并不是照抄现实,作家有独自选择取舍的方便!”
“我又不懂了啊!”chūn儿盘着腿坐在chuáng上,侷促不安的说。“这有什么不懂的!”团长说,“我是导演,你们听我的指挥就行了。就从你和大娘守着灯谈话的时候演起,大娘先张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