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làng道:“不过两日。”
王怜花道:“我二人无故失踪,云梦山庄那群人必不肯轻易罢休。这些人个个都是豺láng虎豹,一见我伤重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定然要伺机害我,防不胜防,现在回去死路一条。”
沈làng果真歉疚道:“在下考虑不周。既然如此,王公子有何打算?”
王怜花叹了口气道:“那在下也只得将就将就,先在这里养好伤再回去了。”
他说这话的口气,好像很勉qiáng,很屈就。
他似乎已经把方才记起的一切事qíng都忘得gāngān净净,尤其忽略自己yù置沈làng于死地那一段。
不过看起来,不仅王怜花忘了,沈làng也忘了。
刀刃变机锋,疾风化细雨。
谁知是另有图谋,还是心照不宣。
沈làng不以为意地继续之前的话题:“喝点粥好不好?”
王怜花想了想,十分勉qiáng地道:“也罢。蜂蜜白芨粥补肺止血,养胃生肌,现在吃倒也正好。不过糯米要十分新鲜,陈了便不清甜了,大枣挑几个红润的,乌紫的染得粥色不好看。”
沈làng十分耐心地听完了,然后道:“这些都没有。”
王怜花瞪大了眼睛:“那有什么?”
沈làng道:“小米粥。”
王怜花眼睛瞪得更大:“你就给我吃这个?”
沈làng叹了口气道:“当初前往西北大漠一路,王公子可未有如此多挑剔。”
王怜花不仅一点也不惭愧,还责怪他忘记得不够彻底。
忘记那刀伤是自己咎由自取,忘记他身上还有自己刺下的刀口,都还不够。
要忘,便将所有前尘往事,忘得一gān二净。
他是名震江湖的中州大侠,他是声色犬马的洛阳公子。
从此之前之后,都无相gān,才好。
王怜花板着脸,十分正经地道:“总之我不吃,你要吃你吃。”
沈làng慢悠悠道:“我肚子倒也有些饿了。”
说完这话,只管到灶台去生火。
不多时,小米粥浓浓的香气就在室内飘散开来。
王怜花偷眼看沈làng,见他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心中不禁有些后悔。
其实小米粥虽然寒碜了点,倒也不难吃。
不知道沈làng是怎么熬的,竟然还有牛奶般的甜香。
气节不能当饭吃,肚子饿实在难熬。
他眼巴巴地看着沈làng掀开锅,心想着若沈làng再问他吃不吃,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一下罢了。
沈làng盛了一碗,放到旁边的饭桌上。
然后,盖上了锅盖。
嗯?只有一碗?
王怜花心中腾起了熊熊怒火。
幸好他还有一点记得自己刚才毫不客气地拒绝人家的事,无从发作,心中顿感悲凉。
眼不见为净。
王怜花紧闭了双眼,决定让自己快点睡着。
偏偏那小米粥的甜香一阵阵的,好似越来越近,简直不能拒绝一般。
王怜花觉得这香味挠心挠肺得实在可恶,猛地一睁眼就想吼。
你他妈的把这玩意端远点,臭死人了!
还没来得及吼出那一句,便看见有一碗金灿灿的小米粥,竟然就在他的面前!
一瞬间感动得差点泪如雨下,以至于暂时忽略了端着粥的那只手,以及那只手的主人很有几分恶劣的笑脸。
沈làng轻声道:“王公子要不要吃一点?”
这时候,再说其他的实在多余。
王怜花很迅速地点了点头。
沈làng十分满意他的表现,伸手将他揽了起来,然后舀起一勺。
王怜花觉得有点别扭,小声道:“我可以自己吃。”
沈làng似是无心地道:“你左肩伤处,拿不得碗,就这么吃罢。”
王怜花从不跟自己过不去。
于是乖乖地吃了一勺。
这事本身也没什么,只是令王怜花想起了一个人。
洛阳名姬白云冉。
白云冉并不是特别美,只是雪白丰满,肌肤绵软。若躺在她怀里,便像是裹了一chuáng好被,说不出的舒服惬意。风月里手之间,有“白云冉,温柔乡”之笑语,可谓名副其实。
王怜花是白云冉的入幕之宾,自然深知其妙。
上一次躺在别人的怀里吃饭,就是在烟云别馆,白云冉的chuáng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