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一怔,噗嗤笑了,敲了敲水旻的头道:“莫不是,你一路就在想着这个问题了?”
水旻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讪讪的笑了笑却也不接话,他第一眼看到贾宝玉,见他对林惟笑得花儿似的就觉得不喜欢。在诚义王府,他水旻一个眼刀子下去那是让人打个寒颤的,如此这般已是看在林惟的面子上了。
两人跟着王府的管家一路进来,绕过一座林立的石山眼前便豁然开朗了,大小十来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周围花香浮动碧水环绕,竟是建在碧水间的,林惟喃喃道:“碧水间?碧水间。”
管家笑道:“林少爷真是好眼光,我家公子最爱的便是‘碧水间’了,咱们这就过去,看这时辰,公子也快回来了,叫世子爷和林少爷先在那水阁里稍坐呢。”
还真有叫碧水间的,林惟抬手抚了抚额角,没得多远便到了。这碧水间在外看,只是一间大些的屋子,待进得里面却是别有dòng天。进了门迎头看到的是一座白玉雕栏的三臂小桥,中间由一四角亭子相连,另两条桥臂都拐个弯伸向一个屋子里,只是这弯拐的大小方向都不相同。这格局乍一看就像是一块恰多出来的闲地建成,没有规矩也没有章程,极难相信从外面看它是一长方形正规格的建筑。
因着进了这门头上就是有屋顶的,那两个屋门便如套间一般了,只是这屋顶的颜色清碧如洗,便是那日光都是能透下来的,所以这桥上依然有花,水下依然有鱼。
亭子里一蓝衣公子长身玉立,像是专等着林惟二人的,看到管家领着二人进屋便迎了上来,恭敬见礼后便引了他们踏上右边的桥臂进了那个房间。
推开两面只及膝的大窗子,只留着青烟纱窗透着隐隐微风,林惟二人倚窗落座,闻着淡淡荷香,望着窗外小桥流水,倒真如坐在水阁中一般。
两人在这美景中沉醉畅游了一番终于回过神来,林惟看一眼退至一边煮茶的公子,对水旻笑道:“我家表弟说,‘女儿是水做的骨ròu,男人是泥作的骨ròu。我见了女儿,我便清慡;见了男子,便觉浊臭bī人。’所以我觉得,虽然他也是男子,但也该是水做的才对。”
“哦,那你真该少叨扰你那表弟才对,免得污了人家的清净。”
“叔叔。”
“先生!”
林惟和水旻同时起身,花子君已抬脚进了屋中,对两人淡然一笑。这花子君一身官服,蟒袍玉带、金冠云靴,真真是风仪天成、雍容华贵。
别说林惟,连水旻都是眼前一亮。花子君点点头,三人坐定,那公子沏好茶端上来,朱唇轻启却是先伺候花子君:“王爷请用茶。”
花子君笑笑,道:“若宣,这是我侄儿,之岚,我徒儿,林惟。”
这蓝衣公子便是chūn水,原名白若宣,听花子君说罢便对两人施礼。林惟和水旻一起打量着白若宣,水旻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扭头问道:“九叔,小婶子呢?之岚可有幸一见?”
花子君幽幽的叹口气道:“你若有了婶子,你皇祖父还用看到我便揍?林惟,你那什么泥的水的表弟,长什么样子的?和咱们哪里不同?那嘴大么?”
嘴?是因为生而衔玉么?林惟有点脸烧了,怎么都觉得先生这问话里有点别个意思,还是水旻替他答了:“不觉得有哪里不同,就是看人的眼神儿有些奇怪,他不像是看上你了,可又像是看上你了,可又……而且我觉得,那孩子好像有些个迟钝,胆子还挺小。”
“噗……”林惟终于喷了,“就你那样子,连我都唬到了。”
“我却没看出来的。”水旻正色道。
☆、长兄难为
再说林黛玉正在用膳,那薛宝钗已携同三chūn进了院子,姑娘们都没想到林家兄妹这个时候才刚端起碗,待得林惟说话时已是觉得有些个过意不去了。不过既已来了,也只得跟了文随到了黛玉这里。
薛宝钗往这里来也是一时没受住三chūn姐妹相邀,心里想着亲戚们住在一处,前来拜访也是应当的,只是此时见了黛玉,心里却依旧有些个别扭。还是探chūn拉着黛玉按回了桌前,笑道:“林姐姐只管用饭,听说姐姐有好的书呢,我们只自个儿去拜读便好,咱们一会子再好生的说话。”
黛玉听了,便让墨雨引了姑娘们往书房里去。黛玉的书架子是从维扬带过来的,乃是红木活格的,可以倚着墙壁的宽窄高低自行调整,所以姑娘们进入书房便看到了整整一面墙的藏书。黛玉的藏书多是林惟淘换来的,只要是她喜爱的,林惟便都给她搬了来,也有些是林如海所赠,还有一部分非常难得的孤本甚至残本,却是花子君所传。再有一部分与别家不同的,却是花子君口述,黛玉亲自捉笔所录之书,这些书便多是皇宫所藏,在外面却是弄不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