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听了这话到底忍不住,便又出了门子,溜溜达达一通混走,却是来了这里,在门口一番踟躇,想着昨日来时那qíng景却不敢就这么进去,正徘徊间便遇上了回来的紫鹃,忙叫道:“紫鹃姐姐,你家姑娘呢?”
紫鹃转身看到是贾宝玉,不由乐了,道:“宝玉?你在这里做什么?姑娘在二姑娘那里呢,使唤我回来取东西的。”
贾宝玉一听心花怒放,转身便跑了,刚跑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踟躇的问:“还有那……林表哥呢?”如今已是表哥而不是哥哥了。
紫鹃诧异道:“大爷在屋子里看书呢,你这是到底要往哪里去呢?”
贾宝玉再没听完紫鹃的话,转身一溜烟的就不见了,紫鹃看着他远去,笑着进屋找墨雨去了。却说这边水旻(min)给林惟送了东西来,文集和文蓝正往角门处去接,转过身来便见那紫鹃和贾宝玉说话,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彼此都皱起了眉。
便是林惟不说,文集等人也是知道的,如今姑娘和大爷客居于此,贾家又是年轻姑娘又是贾宝玉的,到底也是要避讳的。二位主子躲都来不及,想林惟更是除了给贾母请安便很少往院子里去,姑娘便是去找府里的姑娘说话,也没的打发个外男去见的道理。这文集最是个直透的,进得屋里便朝林惟抱怨道:“姑娘那里新来的那个丫头是怎么回事?竟是连道理都不懂的,知道姑娘去了二姑娘那里,巴巴的打发了那位二爷也过去,可是叫姑娘如何自处呢?”
林惟听了这话抬起头,不悦道:“去随便使唤谁请了姑娘回来,顺便请刘嬷嬷过来。”
文随正站在门口,听了两人的话,一笑便去了。刚到黛玉屋里便见紫鹃拿着什么要出门子,便笑道:“紫鹃且慢,你们姑娘呢?”
紫鹃道:“在二姑娘那里,使唤我回来取东西呢,姐姐有何吩咐?”
文随道:“如此正好,也省的我跑一趟了,你且去请了姑娘回来,花少爷送了东西来,大爷请姑娘去挑呢,还说要商量给花少爷准备礼单的事。”
紫鹃应了便又往迎chūn那里去了。
墨雨见紫鹃走远,似笑非笑的看着文随,道:“礼单子不是已经送到大爷那里了么?还是我亲自写的,你又闹什么鬼?”
文随笑道:“你们屋里这么些个人,巴巴的叫姑娘使唤她做什么?没得招惹些个是非,你们也警醒些,刚文集在院子里,见她打发了这府里那位二爷往二姑娘那里去了,大爷这才去叫姑娘回来的,哪里有什么事,不过个借口罢了,刘嬷嬷呢?”
大刘嬷嬷从屋子里掀帘子出来,道:“大爷有什么使唤?”
文随道:“就因为这事,不过嘱咐几句,您老且跟着我去走一趟吧。”
大刘嬷嬷道:“是老奴疏忽了,这就过去。”
两人同来林惟屋子里,林惟也不客套,放下笔便道:“文随话也说了吧?我想着,以后姑娘往那边去,换个丫头下来,您老和小刘嬷嬷多劳累些个,不禁谁跟着才好。有些个话丫头们说不得,你们却不用去管他,看着不对只管说教,谁的脸子也不用看,闹出了什么不自在自有我担着呢。另外,那屋里的丫头们嬷嬷还要教导着些,不经事就别叫她在妹妹身边跟着。”
大刘嬷嬷道:“原是这话,那位爷也不小了,日日在姑娘们跟前,到底不像,还有那梨香院里本也是客家,哪有这般出门子便在一处儿的道理?大爷既吩咐了,老奴自会安排,必不会叫姑娘受了委屈。”林惟这才点点头,刘嬷嬷见他没别的吩咐,也便退了出去。
晴雯一直听着林惟处理这事,脸上很是不自在,她是同紫鹃一处过来的,见这边如此讲究这上头的规矩,也暗暗告诫自己注意言行。林惟看着她磨墨的动作就知道她想着什么,便道:“你不必往心里去,我处理什么向来是对事不对人,你们刚过来,xingqíng、处事上必有和这边不同的,我自会告诉你们什么做得什么做不得。这人的品行,到了如今年纪原也是定了的,只在有些个道理上头理解不同罢了,若是改得的,我自会一视同仁,若是品行问题,便是我这里的丫头也是不饶的。这理儿放哪儿都是如此,像你们府里的大丫头,原也是一个个挑出来的,外祖母将你二人指于我,也必是觉得你们行事妥帖。只这主子相处的理儿,也极是浅显的,姑娘一日日大了,没得同外男成日在一处的道理,若叫人知道了,哪个还敢上门求娶的?在我跟前跟在外祖母跟前便是不同,外祖母是长辈,宝玉过去妹妹过去都是请安问好的,便没得什么,可若是我这里,成日里姑娘们欢声笑语,那便是天理难容了。就这么个意思,你且记着便是了,日后多看多学,凡事经心,自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