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这位爷是要爆发了,果然,这脾气真是十来年一点儿不减呐!一群朝臣都巴巴的等着皇帝发话呢,这头一天上朝就敢落皇帝的龙脸,当真天下恐怕再无第二人了。大家也想着,俺们往你跟前凑还不是看着皇帝的面子,虽然有那么点小私心,到底有大脸儿的撑着呢,你用这么摔打么?
当然,头疼不光是朝臣,也还有这新皇帝,这什么人呐,你好歹是朕叔叔,往朕这儿撒娇来了?罢了,谁让朕是君你是臣呢,不跟你一般见识就是。不过皇帝也高兴,看来不少人想攀朕这位皇叔的的高枝儿呢,你们也不打听打听,他哪儿是同你们盘结的类型?还不如叫他听听小曲儿喝喝酒呢。罢了罢了,既是闹到朕跟前了,说不得朕给你们调解调解。
皇帝好脾气的道:“皇叔又跟朕开玩笑呢,他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哪里绑得的?不如这样,叫朕说,皇叔这成日里跟朕挤枕头也不是个事儿。如今你封了王也真该是庆贺下的,便择个好日子,请大家喝杯水酒吧,也是皇叔的一点心意。”
花子君皱起眉头,半晌道:“罢了,既然皇上吩咐了,臣照做就是。我可告诉你们,谁也别想着白喝我的酒,那都是皇上刚赏的,我还没舍得喝呢,都带着礼儿来啊,谁也不准缺席。过了这回,谁要还敢往我那门上堵的,看我敢不敢收拾你!”
皇帝忙道:“哎吆,不值什么,朕再赏皇叔几坛子好的便是。”
花子君咕哝道:“这还差不多,还有件大事,你说你俩嘀嘀咕咕给我盖了半年房子,也没个成算,连个识字的都没有,就那么扔给我了。我跟前就那天挨了一鞋底领回来的那个,他也不会去记礼儿啊,好歹你给我个调理的妥当的人儿,可怕便宜了我么?”
皇帝哭笑不得道:“是朕疏忽了,皇叔莫怪,这就叫人给你送去,皇叔还要什么只管同朕说。”
“没了。”花子君道,“最好长得好看点儿,伶伶俐俐的小男孩儿才好,写个字儿记个礼儿的,这么多人去看呢。能多点儿就最好了,反正我那院子空着呢,平日里也好端个茶倒个水儿的,你要找不到好的我就自个儿去买。”
皇帝赶紧应了,终算明白了皇祖父那头疼劲儿了。
不过因花子君这一句话,一gān大臣撞墙的心都有了,连那戴权扯着嗓子说散朝都没听到,尽琢磨着给这位阎王爷送什么礼儿呢。这个礼比给皇帝送还难哪,给皇帝送送到一人心坎上就行了,如今好,得送到这叔侄儿俩的心坎上去,要命呐!
那花子君比皇帝跑的还快,等皇帝到了御书房外,已经见他晃晃悠悠往皇帝新分给他的院子未央宫去了。皇帝一乐,也不叫人通传,溜溜达达跟着花子君进了未央宫。却说那人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好像说着什么还没睡醒的话,进了殿叫人给退了那蟒袍玉带紫金冠,一头乌发倾泻而下,人已往chuáng榻上一躺又睡了过去了。
皇帝走过来看着花子君那沉醉的睡颜,直叹这人命好,真是个会享福的,使唤皇帝给他买伺候的人,他却跑这里睡觉来了。皇帝看的几乎出了神,视线随着那眉眉眼眼的勾勒着花子君的五官,只觉那唇红艳剔透,脖颈细腻,越看越发的……皇帝吞咽了口水回过神来,只觉得心跳都比以往快了不少,目光柔和的看了花子君最后一眼,转身自退了出去。
花子君睁开湿漉漉的眸子,手背撑着下巴,目光落在门口处:大侄子在这儿站这半天,做什么了?
且说林如海回到府里,管家简信便道:“老爷回来了,大爷在花厅里候着呢。”
林如海信步走来,林惟已经接了出来:“父亲。”
父子二人回到书房,林如海喝口茶便问林惟在国子监学习的事,又考校了他一番,见林惟并没有落下功课,这才道:“难得王爷替你虑的周全,你要尽心学习,为父这些日子公务繁重,没得时间教导于你,你别散了心才是,眼看着就该下场了。”
林惟恭敬答道:“孩儿不敢懈怠的,更不敢辜负父亲和先生的一番美意,父亲但且放心便是。今日孩儿还带了宅子修缮的图纸来,是师兄和先生请人绘的,给父亲过目。”说着从安然手里接过个盒子,亲自打开来送到林如海面前,林如海叫人收了说夜里有时间再看,又道:“对了,王爷不日要宴请群臣,你替为父拟份礼单,要细细想好了,这礼单必是要到圣前的,没准儿最后还是入了皇帝的私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