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心下不解,又问这却如何说,林如海便把朝上之事同林惟细细说了,笑道:“别看王爷行事荒诞,最是明白的,你要多学着些。”
林惟听花子君把一群大臣耍了个遍,不禁笑得肚子都疼了,花子君在他跟前一贯爱端着先生的架子,做事还好得多,这个样子的他却没见过呢,笑道:“先生真是能磨人,估计皇帝也拿他头疼了,也不怕得罪人,怪不得回来就挨打呢,太也没谱了些个。”
林如海道:“王爷本就是如此之人,偏有人往门上撞,还不是叫他发作的?”林如海又问了黛玉和荣国府之事,林惟便把那贾宝玉行事对林如海说了,林如海也听得皱了眉,道,“正该如此,若有什么你只管发落了便是,只不想那府里已是这般了。你看着那宝玉念书如何?如今他年纪小,老太太宠他些个也是有的,若知道学习,日后慢慢大了也便好了。”
林惟摇头道:“儿子看着不中用呢,哪里知道学习的,二舅舅bī的狠了他就装装样子,只日日玩闹。说是年下要去下场的,以孩儿说,那身子恐怕也是不经的,实在是娇养的过了。屋子里头放着几十个丫头,成日的……说句不该说的,便是外头的香粉楼也不过如此了。”
林如海深深的拧起了眉头,沉吟半晌道:“我看皇帝那意思,如今上皇康健,他必是不会轻易动作的,怕是为父还得回扬州去,我原想着国子监最是好的,又有王爷照应于你,如今那府里这般不像,便是单为你妹妹着想也不能住着了,不若你们还是跟着我任上去吧,只是委屈你了。”
林惟笑道:“不委屈,孩儿也是这个意思呢,也亏了两个嬷嬷日日跟着,到底孩儿也不放心,纵是没有什么,叫外人知道了那宝玉的行事,到底不知道如何想呢,妹妹个闺阁里的女孩儿,哪里经得人说道的?再说了,原也没有国子监必出状元的说法,待得明年若是孩儿回京,那时宅子必也修缮好了,外祖母也没有硬是掬着不叫妹妹回家的道理。”
林如海点头道:“是这个意思,你且先收拾着,还不知何时启程呢。”
☆、长兄难为
林惟走后,林如海坐于书房竟是沉思良久,如今他这身体到底撑不住了,不过是因林惟和黛玉对他的依赖,不得已硬拖着罢了。当初贾敏去时,黛玉大病一场,日日落泪,那身子竟是有缓不过来之象,这几年刚刚将养得好了些,如今对他却是更加的依赖,虽不住在一处,日日打发人问安叮嘱吃药。就是林惟,在外头看着小大人一般,在他跟前却也常常满目关切,叮咛他吃药早睡之话。这才更加叫他放心不下,撑着身体挣扎罢了。
他自知自己撑不得多久的,如今朝堂之上风云莫测,看着平静却处处暗cháo涌动。林如海暗叹林家子嗣单薄,林惟将来入仕也极少臂膀,这也是他一再对荣国府示好的原委,毕竟那也是林惟的亲外家,将来到底是个依附。想他自己风风雨雨几十年,那步步惊心的日子旁人哪里形容得的?即便荣国府不经,到底立于身后,便是无所为,也是彼此支撑的一道柱梁。
林如海和林惟所虑到底不同,林惟是知道那荣国府下场的,亲眼看着也的确没有能撑起家的人,虽然他也在贾母跟前进言过,到底人微言轻,不过自己的一份心罢了。林惟也自知自己没那救世的能力,四大家族赫赫扬扬声威百年,至如今多少看不到的暗瘤早已铸成,只看将来罢。若那府里与他兄妹jiāo好,能拉一把是一把,到底那是母亲的亲人,若是真如书中行那般龌龊之事,也没的为了别人自伤肘臂的道理,只远着就是。可林如海却觉得那荣国府到底是林惟的一大助力,听了林惟的一番说辞不免心忧,到底放心不下,这第二日正是休沐,便下了帖子亲自往荣国府来了。
贾政于书房接见了林如海,又命人备了酒菜,两人自林如海上京时见了一次,也已有些个时日不曾见了。贾政知道林如海此来必是有事,酒过三旬便问他打算,林如海便把皇帝的意思提了。贾政道:“如今新皇刚刚上位,想来少不得一番动作的,妹夫今日也算是封疆大员的资历了,何苦挣命?不如在京城安稳的呆上几年。”
林如海听贾政这话吓了一跳,那封疆大吏岂是随便说得的?忙道:“兄长此话不通,千万莫要再说,叫人听了平白的相疑。弟如今身子越发的不好了,也虑不得那许多,为了林惟罢了,只我多撑几年,看着他有个前程也便放心了。宝玉也渐渐大了,兄长却是个什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