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妃暄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寇少帅定要如此打打杀杀的吗?”因从一开始寇仲的口吻就并不十分友好,是以她也有几分薄怒。但她又岂知寇仲从一开始她无条件支持李世民开始便对她有些许怨言,只是为了徐子陵方才看开,此次跋锋寒与龙葵之事又让寇仲心中不满有些爆发。
“非是寇仲喜欢打打杀杀。”徐子陵道:“而是妃暄从一开始便不公平!那王三是妃暄的朋友,老跋、龙大小姐与妃暄没有jiāoqíng,那十个蒙古好汉与妃暄更素不相识,是以妃暄想的是调合双方的矛盾,救出龙大小姐,此时便了,但那十条xing命便无处伸冤,老跋的血亦是白流了,此时龙大小姐正饱受囚禁之苦,这笔账又如何算?”
师妃暄平静道:“事后乌先生曾说,他们为此死了两百多个高手,这些人的血,也非是白流的。”
寇仲气道:“但这件事谁是谁非你我都清楚!”
师妃暄叹了口气,“抱歉,我心qíng有些不平静,唉。少帅与子陵莫要恼我!”
徐子陵摇了摇头,沉默不语,寇仲亦是不再说什么,这时眼角瞥到一个人影从林外穿过,脸色大变,低声朝徐子陵道:“石之轩!”
师妃暄亦是看到那个身影,道:“待得此间事了,再论此事吧!”
三人身影从密林间一掠而过,徐子陵心中已是彻底无之前令人迷醉的爱qíng感觉,反倒qiáng烈思念起远在中原的石青璇,那是另一个令他动心的女子,且不会像师妃暄般令他伤心。师妃暄心中挂念的东西太多,她因她身份地位的缘故,胸怀天下,手持色空剑,非是寻常女子,即便是她承认对他动心,在她的心中超过自己的东西太多太多。
且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和师妃暄的联系最过密切的缘故,他竟对今日下午发生之事生出莫名的歉疚之心,虽他知道此事和他无关,实则与师妃暄也无甚关系,但他亦知若非为了他与寇仲,老跋与龙大小姐根本不会有此劫难。
深深吸了口气,徐子陵渐渐把这些都抛到脑后,将心神沉浸到“井中月”的状态之中,无论是身边动人的师妃暄又或他渴望过的爱qíng滋味,皆如空中浮沉,此时他对于此已无半分欢喜愉悦。
这个曾让他动心的女子明明就在身边,但似乎一瞬间变得无比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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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yīn沉沉的,一场风雨似是转瞬即来。
一列车队自南门而入,门口的兵士并无查看这些马车的胆子,因马车上有着清晰的琅琊王氏的印记。且护卫在旁的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显然也非是好惹的。
街上并无多少人,常年战乱,民生凋敝,却没有了数年前繁荣的景象,只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走过。
城中唯有一家经营多年的客栈,只是因为生意清冷,而显得有些破败。
不多时,果真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客栈过小,一百多人挤在小小的客栈之中,似乎再多一个人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有一些人只得呆在马车上。
龙葵从来不需要担心这些,她的铁笼中有柔软的被褥,且空间足够,靠坐在一角,她从车窗的fèng隙中看着外面yīn沉的天空和喷洒而下的bào雨。她甚至唱着一首所有人都不曾听过的歌谣,在淅沥雨声中听来格外悦耳,这是一首古姜国的民谣,因歌中所说乃是思念,蓝葵原经常想起,是以她也是记熟了的。
客栈之中那些武士皆知那辆最大的马车中有一位他们此次糙原之行的阶下之囚,但经过这些天,他们已是完全没法把那个不曾折损半分骄傲的女子看作囚犯,更何况,他们此时的状况更加不好。
一路而来,短短半月功夫,他们一共死了三十七个兄弟,这三十七人皆非是庸手,都是如他们一般经历了艰苦卓绝的训练才会挑出的高手。但他们皆死于那柄可怕的偷天剑下,多数人连腰侧的剑都来不及出鞘!
如今,已有许多人晚上不敢安眠,即便是有人巡夜,那个yīn魂不散的可怕剑手依旧可以寻到空隙,悄无声息地在你睡梦之中便夺走你的xing命!
是以这些武士已从初时的jīng神饱满、肃杀严谨变得有些士气低落,虽因良好的训练并未让他们将惶恐不安的qíng绪表现出来,但仍有一种萎靡不振的氛围在他们之中蔓延开来。
整个客栈之中无人说话,只是静静吃饭,静静休息,即便是乌先生,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脸色早有些发青,但仍不能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