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子忽的一冷颤,看住子适,问:“你说,大王该不是晓得了?”他一怔,忙说:“是不?若是不待见,可关他在宫里,且还有子衍,怎偏偏放于我这?”
“谁晓得呢?”子适淡淡说:“父亲该是最晓得的。”
微子皱眉,又说:“若是大王晓得,还容得我?”他慢慢冷静:“必然是不晓得的。”
子适看他一眼,只冷冷开口:“父亲此生做了诸多孽事,再多便是再也无力回天,还望父亲谨记此言。”
微子启愤怒不已,却不发作,明日便是子适大婚,他此生最对不起此子,令他年幼丧母,亲眼见之惨死,如今已然无法补偿了,本是想与他讲几句温言,但他如此态度,显然一句也无法讲出,只得黯然离去,明日父子二人再假装和睦了。
殷守听二人对话,仿佛嫌隙颇多,也不晓得出了甚事,又听那子适提到了殷郊,怎牵扯到了大王之子了?
并且,这微子启,仿佛不似传言那般仁善。
殷守皱眉,子适之母死了也挺多年了,难不成子适之母因微子启而死?
这么说来父子有怨,也是有理,但那殷郊又是关键,如何来说?
推算来说,微子启正妻死亡那年,姜后也不过刚刚来朝歌,殷郊次年才出生,怎么会扯上?
殷守出来,盯住那虚无黑暗怔怔发呆,十二月的夜风却实有些冷,他忽的一寒颤,结合今日二人对话,思起大王态度,吓出一身冷汗!
那殷郊,该不会是姜氏与微子启……之子吧?
并且,大王十有八九是知道的!
殷守回去,辗转了半夜才睡。
此前一直细查朝臣,受历史记载与书籍影响,有些人从来未去细探,今日忽的撞见惊天大事,骤然惊醒!
那微子启为大王一母同胞大兄,帝乙长子,只因其母生他时身份低微,而后生子辛时有身份尊贵,便是立了子辛为帝,同母同父,还是长子,帝位被弟弟所得,哪里能平衡?
世上真正贤良仁德、毫无私心之人少之又少,况且王室向来有纷争,再有朝臣闻风而动,为利益四处唆使,微子启当真是滴水不沾?
又有那姜氏害人子嗣,若是后宫争宠,却实是有,但是若那殷郊是微子启之子,害了大王子嗣,唯有殷郊能继承,还有个殷洪,也不知是不是大王的血脉,如此以来,得利者,不就唯有微子启?
要不要问大王?
但是这种带绿帽的事,好像也不好讨论吧?
还是先等明日在说,子适大婚,东西伯侯皆至,他倒要看看,这姬昌,是何等人!
第46章
微子府上宾客众多, 权贵命妇、达官贵人,皆是过来,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殷守携礼入府,微子启亲自来接, 二人相互寒暄几句, 微子又去招待他宾客。
成冰跟住殷守, 心中愤愤, 说:“大人今日来祝贺,唯有微子大人与您寒暄,其余朝臣皆是三三两两作一堆,唯您一人独自行走, 仿佛被排挤!”
殷守只说:“并非如此, 不过是我不去jiāo好罢了, 人与人你来我往才能jiāo好。”
成冰还是闷闷,说:“那比gān大人,为您所救, 却连谢也不来。”
殷守笑道:“是吗?比gān是吾所救?”
成冰见他笑道别有深意,也不晓得如何接话,耳边忽的听人一声问礼, 只见一人过来朝殷守问道:“大人可是贤王?”
殷守回头一看,见一相貌周正、胡须半白之人与他问礼,殷守连忙施礼,答道:“正是在下, 千岁可是西伯侯?”
那人诧异:“贤王怎知?”
殷守笑道:“今日来此地的朝歌权贵,吾基本是认得,听千岁口音不似朝歌,东鲁吾也去过,吾晓得两位诸侯已至朝歌,想必您该是西伯侯。”
那人又问:“今日也有其他诸侯过来祝贺,且来自西岐者并非吾一人,大人如何断定?”
殷守说:“吾素闻西伯侯美名,为人周正仁德,平易亲随,温和近人,今日见千岁样貌,常言像由心生,故此猜测!”
一边成冰腹议:原本以为大人不善与人jiāo好,今日一见,却是能言善道,三两句就能将人夸上了天,害我为他心急!
那姬昌听了此言,果真面露笑意,谦和道:“大人谬赞,吾早闻大人美名,今日终于碰见,又是一见如故,真是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