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面对明镜的时候,明诚有些惶恐。他倒不是怕明镜会拆散他们,不管明镜是否有这个意思,至少他是不会轻易和明楼分开的,同样他也相信明楼不会放手。但是他觉得愧疚,明楼是明镜一手带大的,更在父母离世之后独自支撑起明家,将明楼好好地保护起来,为此更是到现在都没打算嫁人。明台说,这几年明镜最着急的就是给明楼找个老婆,看他结婚生子。长姐如母,明镜是明楼最重要的家人,是他也无法取代的。正因如此,明诚觉得愧疚,更希望得到明镜的谅解和祝福。
“阿诚啊,你别怪我说话直,那天明楼告诉我他喜欢男人的时候,真是晴天霹雳一样。他从小就优秀,从来没让父母和我担心过什么,谁知道过了而立之年,反倒闹出这样的事来。我开始是不信的,可是他的确那么些年也没jiāo女朋友,每次跟他说起结婚也总是推三阻四。那位沈小姐是喜欢他的,从法国追到上海来,我就想着能不能焐热他这颗心。谁知道他连见都不见人家,晚上都不回来住,我才知道他的意思。后来在饭店遇见你们,我一开始是没有想到的,谁知道他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下我想不承认都不行。”明镜说起这些,不免唏嘘,“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让明萱姑妈助养你的人,其实是明楼。所以这些年你的事qíng其实我们都是知道的,要不是当时明台还小,应该把你接到家里来的。可是谁又能料到呢,你们终于又见面了,还成了这样非同寻常的关系,说不定你注定就是我们明家的人。”
明诚惊讶的连嘴巴都忘了合上,他从来都没听明萱女士提起过这些,只是明萱女士偶尔会说起她那位十分优秀出色的侄子罢了。
明镜不知道明楼压根没打算把这些事告诉明诚,她看出明楼对明诚喜欢得紧,不免替弟弟着想,为他在明诚面前刷刷好感。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也知道这种事qíng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只要明楼自己喜欢,我这个做大姐的还能有什么说头呢。我只担心一样,明楼这些年位高权重,习惯了发号施令,恐怕他对你也是这样。但是阿诚啊,感qíng这个东西,可不能顾及那么多,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啊。”明镜眼看着明诚的脸色发白,好像有些不对劲,便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当然,我不是说你跟了他是图什么,只是怕他用你的前途事业来压制你。我问过苏大夫,绝对的同xing恋只占人群的百分之八而已,你要不是那百分之八,可千万别耽误了自己。”明镜急于确认,一是怕耽误了人家好孩子,二是怕万一以后明诚还是不能接受,明楼恐怕又得受一次苦。
明诚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睛却湿漉漉的,透出一丝光亮,他想他大概明白明镜的意思了。不管明镜是担心他被迫接受明楼的潜规则,还是担心他图明家的财产,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他只知道不能叫明镜对他和明楼之间的感qíng有所误解。
“大姐,我和明楼在一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遇见他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从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听到明楼的名字,我就把他当做我的偶像。他学成归国,把明氏集团发展壮大,每次的成功我都从报纸杂志上了解到,也学习着,不断前进,希望可以像他一样成为杰出的人。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说了三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不过是商业场合的寒暄而已,可我就是忘不了,好像只要一停下来他就主动往我脑子里窜。后来又见了两次面,jiāo换了联系方式,我得以时刻与他保持联系,不必再幻想当下的他正在忙着什么,就好像站在他身后,目睹着他的生活。越了解,越想接近,我希望的不仅仅是知道,而是想要融入他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这一切与他是谁无关,因为我爱的本就是他这个人,而非明氏集团的总裁,又或者被整个上海滩名媛追捧的钻石王老五。我爱他的谈吐,他的言行,还有他故意板起脸来吓唬我的表qíng。他其实很风趣,也很体贴,他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觉得舒服,温暖,就好像我一直在追求的家庭的感觉。即便他不是明家的少爷,不是身价不菲的总裁,我依旧爱他。”
明镜望着他,只要一提到明楼,他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湿润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点,透出一股浓浓的幸福。对于明诚来说,家恐怕就是最奢侈也从未得到过的幸福。明镜知道,她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也不需要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便她施以qiáng硬的手段,也不可能拆散他们。她原本以为是明楼一意孤行,图一时新鲜,现在才知道或许明诚才是更重视这份感qíng的那一个。明镜活了半辈子,一直追求的便是家人的幸福,她已经为了两个弟弟牺牲了这么多,当然不会做出什么破坏他们幸福的事。